玄老那堪称“灾难级”的大扫除总算告一段落。说是清扫,更像是进行了一场小型沙尘暴演练,附带高分贝噪音污染。陆九玄站在门外,等那漫天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的灰尘稍微沉降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屋子里……嗯,怎么说呢。地面和家具表面那层厚得能种蘑菇的陈年老灰确实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新鲜的、均匀的、薄薄的新灰——那是刚刚被玄老从各个角落扬起来又落下去的。墙角的蜘蛛网倒是消失无踪,大概是被玄老的“旋风扫”给强拆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了霉味、潮湿木头味以及被搅动起来的各种不明颗粒物的复杂气味。
至少,看起来稍微……亮堂了一点点?大概吧。
“哼!搞定!”玄老悬浮在屋子中央,帚柄微微扬起,带着一种完成丰功伟绩般的骄傲,“小子,看到没?老子一出手,什么污秽都得退散!虽然这破地方的底子实在太差,材料朽烂,结构堪忧,空气质量更是烂得无可救药,但至少,现在勉强能达到‘凑合住’的标准了!”
陆九玄嘴角抽搐,看着那张刚被自己擦干净一点的破木桌上又落了一层灰,还有那张硬木板床上同样未能幸免,他实在很想问问玄老,它对“干净”和“凑合住”的标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多……多谢玄老费心。”他违心地道了句谢,决定暂时无视这些细节。毕竟,跟之前那堪比垃圾堆的状态比起来,现在起码……灰尘分布得更均匀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根据原主那模糊的记忆,开始整理这间所谓的“家”。
这根本不能算是青云宗外门弟子的标准宿舍。标准宿舍虽然简陋,但好歹是统一建造的石屋或木屋,两人或四人一间,有基本的阵法维持清洁和聚拢微薄灵气。而他这间,更像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废弃杂物棚,墙壁是朽烂的木头拼接而成,屋顶甚至有几个破洞,用几块烂瓦片勉强遮挡着,风一吹就“呜呜”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陆九玄叹了口气,把原主那几件洗得发白的破旧道袍叠好放进唯一那个吱呀作响的木柜子里,又把那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往墙角挪了挪,试图让这狭小的空间看起来不那么拥挤。硬木板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褥,他抖了抖,更多的灰尘扬了起来。
“我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陆九玄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望着四壁漏风、家徒四壁的“豪宅”,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荒谬感,“别人的穿越开局不是废柴逆袭就是天骄重生,我这倒好,开局社死+贫民窟体验卡,还附赠一个嘴炮MAX的扫帚精?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他推开那扇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木门,想出去透透气,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门外,是另一番景象,却同样让人心情沉重。
外门弟子的居住区,是一大片依着青云宗九峰中最偏僻、灵气最稀薄的山脚旮旯而建的聚落。密密麻麻的简陋木屋和石屋拥挤地排列着,屋与屋之间只有狭窄的、泥泞的小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汗水、劣质丹药药渣、偶尔飘来的伙房油烟以及远处山林潮气的复杂味道。灵气?这里的灵气浓度低得令人发指,陆九玄甚至觉得还不如地球上某些国家级森林公园来得清新。
他看到的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和他一样穿着最基础的灰色或蓝色粗布道袍,但很多人的道袍上都带着明显的污渍、破损,甚至血迹。他们的神色大多是匆忙、麻木,或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被无形鞭子抽打着的陀螺,低着头,脚步匆匆,朝着不同的方向疾走——有的奔向山下的任务堂,希望能接到一个报酬稍微丰厚点的任务;有的则背着简陋的行囊,结伴钻入危机四伏的后山,试图猎杀低阶妖兽或采集灵草换取贡献点;还有的则面色苍白地从某个闭关点出来,显然是修炼资源耗尽,不得不再次为生计奔波。
陆九玄甚至看到不远处,两个外门弟子为了争抢一条刚从任务堂告示牌上撕下来的低级任务卷轴而发生了激烈的口角,推搡之间差点动起手来。但很快,也许是意识到打架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引来巡查执事扣除本就不多的贡献点,两人又互相怒视着咒骂了几句,各自愤愤散去。
还有个瘦弱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正靠在一间破屋的墙角,手里捧着半块干硬的黑面包,眼神空洞地啃着,他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药篓,里面只有几株枯萎的、品相极差的草药。显然,今天的收获并不理想。
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如同这山脚终年不散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外门区域。
“内卷……这才是真正的修仙界内卷啊……”陆九玄心中感慨万千,原主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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