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乘从花园门走进了家中,他并没有在墓园待多久,在文清离开后他便也离开了,他反常地担心着什么。杜南风仍在睡觉,昨天下了夜班之后,他倒头就睡,常乘则异常清醒着,他知道文占攀的葬礼会在清晨。
常乘脱下鞋子,脱下罩着蝎尾的外衣,穿着拖鞋大声地在客厅走着,又大声地拿起东西放下东西,杜南风终于被吵醒了。
“还没到十一点,怎么起来这么早?”杜南风的声音从卧室门传来。
常乘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冲动着把杜南风带到家里,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指骨,而且也没有从杜南风那里得知任何杜向龙的行踪或是细节。
“我根本没有睡!”常乘甩着蝎尾在橱柜里翻找些吃的。
杜南风在房间里磨蹭着起了床,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他其实偶尔也会想自己怎么就冲动地离开了家,好在是常乘给他提供了住处,不然自己可能真的难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不困吗?”杜南风问完,便走去厕所,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亲人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常乘问,打开了一盒饼干,拇指按在开口处,迟迟没有按下去。
“怎么了?”杜南风问,“你昨天也没来上班,有谁......”
“就是问问。”常乘刻意隐藏了手臂上被山蛩咬伤的痕迹--他不想让杜南风知道他去麦田的事情--虽然体内的赤毒让他很快愈合,但也留下了些许疤痕。
杜南风冲了下厕所,走了出来,“你没有经历过吗?”
“记不太清了。”
“很难受,如果那个人很重要的话。”杜南风走到厨房吧台的对侧。
常乘把那盒饼干扔给杜南风,他没有什么心情吃,“最重要的话。”
“那就应该是痛苦的,尤其是他的死一次次地出现在你大脑中,不经意的事情,或是背后的秘密,总是让你想起他,想起那时的痛苦,就像我母亲那样。当时是她的死,现在是父亲的错误,真的很难去忘掉。”杜南风打开了盒子,但也没有吃。
“如果并非是自然死亡,是意外,会怎么样?”
常乘的话又让杜南风经历了一次痛苦,它其实一直是那样的浓烈,自始至终,只不过他也在成长,以前没有了母亲,仿佛世界都塌了一半,现在“世界”里的事物越来越多,因为母亲死亡而塌掉的部分,只是很小了。
“耿耿于怀地痛苦着吧。社会法律中,这种情况会有惩罚的吧。”杜南风说,“你怎么怪怪的?”
常乘拿走饼干,坐到沙发上吃了起来,杜南风还拄在吧台上,看着他。
“如果,”常乘发音含糊地说,这几块饼干常乘越吃越快,还没咽下去就塞了下一块,完全咽下去后接上,“没什么。”
“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杜恩真的死了,我这几年的意义何在?”这次换做杜南风问。
常乘张了张嘴,咬了几口空气,“如果,我也是说如果,他被人害死了,”他说着还观察杜南风的表情,“我是说就像你们叔叔当初那样,虽然我也不希望那样,但这个样子在人群中会很难生存下去吧。那么你会怎么做,那就是意义吧。”
“只是如果啊!如果啊!”杜南风强调着,“我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我会让他加倍偿还,折磨他,一直折磨他。”
“你是要把你对女人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哈,我会用武器,锤子铲子什么的。”
“犯法吧。”
“那个时候我应该不会在乎了。”杜南风换个姿势,靠在吧台上,“我想织婆应该会有办法。”
“嗯。”常乘起身,“我去睡一会,晚上上班前叫我吧。”
“记没记得前几天我从织婆那拿的衣衫,”杜南风对常乘说,“它暖和得好像杜恩的体温。”
“嗯?不至于吧。”常乘觉得那是“妄想”,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他肯定活着。”杜南风回屋拿起那件薄衫在手心间揉了揉,之后铺在枕头边,走到客厅吃起了饼干。
“你知道文清吧?”常乘从屋里说。
“嗯。”
“她爸死了。”
“她应该跟你没关系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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