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诊完脉,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万幸万幸,小姐是动了胎气,情绪过于激动所致。并无大碍,好好静养,切勿再受刺激就好。”她说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太子殿下。
萧承璟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松懈下来,后背竟也惊出了一层冷汗。
春桃小心翼翼地给沈月薇喂了安神汤药,又和张妈妈一起帮她调整好舒适的姿势。沈月薇闭着眼,眉头依旧紧锁,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显然是疲惫至极,加上药力作用,昏昏睡去。
屋内只剩下张妈妈和春桃轻柔的照料声。萧承璟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站在阴影里,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沈月薇沉睡的侧脸上。烛光跳跃,映着他脸上那清晰的指印,和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懊悔、后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而复得般的珍视。
他站了很久,直到确认她呼吸彻底平稳,才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房门时,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照顾好她。若有半点差池……”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让屋内的张妈妈和春桃都打了个寒噤。
“还有,”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白日里未散的戾气,“那个掌柜,让他明日不必再来了。孤会派人接手铺子。”
说完,他高大的身影无声地融入门外的夜色中,如同来时一般突兀。
春桃吓得眼泪汪汪,看向张妈妈:“妈妈,这……”
张妈妈叹了口气,看着床上沉睡的沈月薇,又望了一眼太子消失的方向,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无奈。她轻轻拍了拍春桃的手:“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做吧。小姐这里……唉,孽缘啊。”
夜,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沈月薇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带着清冽松柏气息的锦囊——那是萧承璟贴身之物,里面装着最上等的安神香。他终究,还是留下了他笨拙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一丝悔意的“守护”。
沈月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脸颊蹭过那冰凉的锦囊,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分。
江南的夜风,带着水汽,轻轻吹动窗纱。一场因醋意而起的风暴,暂时平息,却在两人心底,都留下了更深的涟漪和……无法斩断的牵绊。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
翌日清晨,细雨如丝,笼罩着江南水乡。
沈月薇醒来时,昨夜动胎气的虚弱感还未完全散去,小腹处仍有些隐隐的不适。但当她从春桃口中得知,太子竟真的连夜派人“通知”了王掌柜,让其“不必再来”,一股熊熊怒火瞬间烧尽了所有不适!
“他凭什么!”沈月薇猛地坐起身,气得胸口起伏,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红晕,“‘锦薇记’是我的产业!王掌柜是我的人!他萧承璟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春桃吓得连忙扶住她:“小姐息怒!张妈妈说了您不能动气啊!王掌柜……王掌柜天没亮就来了,在院门外磕了头,说是谢过小姐的恩情,但……但太子之命,他不敢不从,已经收拾东西回老家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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