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春雨下得人心烦意乱,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网,笼罩着黛瓦白墙的水乡。运河的水位涨得老高,浑浊湍急,拍打着青石垒砌的河岸。
沈月薇站在“漱月轩”二楼的雕花木窗前,看着楼下街市上行人匆匆,油纸伞汇成一片流动的彩色。她手里捏着一封刚刚收到的、从京城辗转而来的密信。信纸被捏得有些发皱。
是萧承璟的字迹,笔锋依旧沉稳内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急切和不容置疑的安抚。
“吾已有全盘筹划,江南乃汝与安安之桃源,安心即可。朝中诸事将定,吾归期不远。切记,照顾好自己,勿忧勿念。一切有我。”
字里行间透出的坚决和那一声“吾归期不远”,像一颗定心丸,沈月薇自己都没有想到,前世萧承璟有多想登上那高位,没想到今世竟然说放下就放下唾手可得的高位。
沈月薇站在茶庄二楼的雅间窗前,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人流涌入这间刚刚揭幕的铺面。她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杭罗长裙,外罩月白素纱褙子,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点翠蜻蜓簪,素雅却难掩眉宇间那份经过风雨淬炼后的沉静光华。这是她的新战场,从绸缎到茶叶的跨越,是“沈记”绸缎庄多年积累的底气,更是她为自己和安安在江南扎下的另一条根基。
“东家,第一批赶制的‘雨前雀舌’样品出来了,您尝尝。”茶庄的大掌柜,也是她从沈记绸缎庄带过来的老伙计陈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白瓷盖碗进来。碗盖揭开,热气氤氲,细嫩如雀舌的茶芽在水中沉浮舒展,汤色清亮碧绿,一股清鲜高锐的豆香混合着雨后山林的草木清气瞬间盈满雅间。
沈月薇接过,轻轻啜了一口。微烫的茶汤滑过舌尖,鲜醇甘爽,回味悠长,虽因天气和道路影响,采摘稍迟了些,但经过她果断调整工艺,这雨前茶的滋味竟意外地带了几分独特的醇厚与甘润。
“好!”沈月薇眼中闪过赞许的光,“陈伯,通知下去,这批‘漱月雨前雀舌’,按原计划,加印‘江南春信’的签封,重点推给老主顾们品尝。另外,龙井村那边,承诺的补偿银两,今日务必亲自送到茶把头手里,安抚人心。告诉他们,明年,我沈月薇必亲自上山,与他们签下长契!”
“是,东家!”陈伯脸上露出由衷的敬佩。谁能想到,那场几乎毁掉明前茶的山洪,竟被这位年轻的东家以壮士断腕的魄力和精准的应变,硬生生扭转为打响新茶庄名号的第一声惊雷?这“漱月茶庄”的招牌,连同东家“义商”的名声,算是在这江南商界稳稳地立住了。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素笺,提笔蘸墨。窗外是熙攘的人声和袅袅茶香,心中却牵挂着远方。她要将茶庄顺利开业的消息,连同这份江南雨后初晴的明媚,一起寄给那个在京城漩涡中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
“漱月新张,茶香初溢。江南春深,诸事渐安,勿念。安安甚念父,日问归期。妾身亦安,唯盼君至,共饮新茗。薇字。”
墨迹未干,一滴墨珠在“归期”二字旁晕开小小的墨花。她放下笔,指尖轻轻拂过信笺,仿佛能触碰到那个遥远而坚定的承诺。
烛火在巨大的紫檀书案上跳跃,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和密函。萧承璟刚刚批完一份关于河工银两调度的急件,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下却亮得惊人。他放下朱笔,从书案最底层一个带锁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封边角已有些磨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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