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玻璃幕墙时,陈青推开咖啡馆雕花木门,浓郁的咖啡香气在咖啡馆里浮动。
咖啡馆暖黄的灯光里,两个影子在墙面交叠,勾勒出危险而缜密的轮廓。
"今早把孙剑悦送上南下的列车了。"老魏转动着杯柄,金属茶匙磕在骨瓷杯沿发出轻响,"你那些话太伤人,我见到她时,她的两只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水蜜桃,估计是哭了整整一夜。"
陈青解开风衣纽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不把话说绝,她能舍得走?现在这局势,带着孩子留在哈尔滨就是把命悬在刀尖上。"
老魏似乎有些自责,道:"都怪我当初用人不当,要是派她跟你搭档,哪会闹出顾秋妍那摊子烂事......"
"说这些能挽回什么?"陈青用指尖叩击桌面,"当务之急是国民党那边的动静。我打算借着这波混乱,再给高彬来次绝杀。"
老魏猛地抬头,不解地问:"为什么选现在动手?刺杀需要周密部署,至少得几天筹备......"
"不必兴师动众。"陈青压低声音道,"你安排场假刺杀刺杀我,演场苦肉计。杀高彬的事我来做,高彬最近三番五次试探,让他这么无底线试探下去,我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老魏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好棋!你们两个同时遇刺,肯定以为是铁血暗杀团干的。就算有人怀疑是红党复仇,一定认为是给刘瑛和老邱讨回公道。"
…………
第二天是星期天,金小宇在家里捣鼓一台收音机,他在尝试用收音机改装成一台发报机。
可是尝试一直失败,让他很是郁闷,似乎某个思路打不开,感觉就差那么一点。
金小宇站起身,准备去旧货市场转转。
旧货市场离他家并不远,也是哈尔滨有名的黑市。
金小宇经常来这里,可以淘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市面上看不到的书籍,甚至有一次淘到了一台破损的恩格尼码密码机。
他骑着自行车出了门,过了四五跳街,一路来到旧货市场。
今天旧货市场人头攒动,有来买卖旧货的,也有来倒卖违禁物品的,这里本来就是黑市,鲁明刘魁他们经常来这里销赃。
四月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金小宇跨上二八自行车时,车铃发出沙哑的颤音。
拐过三个路口,旧货市场特有的混杂气息扑面而来——旧皮革的霉味、油墨的陈香,混着摊贩烤红薯的焦甜。
灰扑扑的布幡在热浪里耷拉着,"高价回收旧物"的木牌被晒得裂开细纹。
他轻车熟路钻进市场深处,书摊上泛黄的书页在风里翻动,德文书籍烫金的书名突然让他眼前一亮。
一本德文版的《密码学概论及发报机的基本原理》,一本俄文版的《远东情报站》。
摊主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指甲缝里嵌着黑垢:"这几本书是租我家房子的俄国佬留下的,俺们粗人哪看得懂这些蝌蚪文,客人您要相中了给个合适的价格!"
金小宇摩挲着《远东情报站》磨损的书脊,俄文铅字下隐约透出钢笔批注的痕迹。
“五块钱,这两本我都要了。”金小宇开出了价码。
老头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不成,我不如去卖废纸了,两本最少也得给十五块钱。”
“十块钱,不卖就算了。”
讨价还价时,他余光瞥见巷口的玉器摊。
刘魁的手腕上挂着一块金表,手里还拿着一块银壳怀表,正把一个皮箱推给低眉顺眼的摊主。
两人说话声压得极低,却有几个词飘进金小宇耳中:"尽早出手老规矩给你两成利润"。
他立刻低头翻弄书页——三个月前在同个摊位,他见过刘魁倒卖关东军的军用望远镜。
那个卖玉器的摊主是刘魁的线人,这次刘魁应该弄到了好东西,找他来销赃的。
他付了钱,低着头路过玉器摊位,推着车子往回走。
金小宇把两本书小心塞进帆布包,自行车铃铛在车把上叮当作响。
春日的哈尔滨气候宜人,他骑着自行车,享受大好春光。
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墨绿色货车像头出笼的野兽,直奔金小宇冲了过来。
金小宇扭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大货车,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
那辆墨绿色大货车像头失控的野兽,引擎轰鸣声撕裂空气。
货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挡风玻璃后的司机戴着黑色口罩,眼尾有道狰狞的疤痕。
自行车被撞得支离破碎,布包甩飞出去,《密码学概论》在空中划出苍白的弧线,和那本《远东情报站》一起成了散落一地的书页。
金小宇在剧痛中被卷入车轮下,货车前轮颠簸了一下,随后后轮再次颠簸一下,没有停留,飞驰而去。
司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后视镜里,金小宇整个胸腔已经被大货车的轮胎碾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腥红的肉泥,在柏油路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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