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还在夜空中炸开,龙川肥原正仰头望着,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也未察觉。
突然,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军靴踩过庭院的碎石子发出刺耳声响:“大佐!不好了!裘庄后山林突然起火,火舌已经烧到裘庄墙根了!”
龙川肥原猛地掐灭烟蒂,眼神骤然冷下来,却仍端着镇定:“慌什么。这是调虎离山的把戏,放火烧林逼我们动。传令下去,所有人钉在岗位上,谁敢挪半步,就地枪决!”
王田香额角渗着汗,喉结滚了滚:“大佐,火要是真烧进来……”
“烧进来就烧进来。”龙川肥原转身往宴会厅走,军刀在腰间晃出冷光,“我们去赴宴。”
风从院外卷进来,带着远处树林烧裂的噼啪声,还有隐约的焦糊气。
他步子沉稳,仿佛身后那片冲天的火光,不过是宴会上助兴的烟火。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时,烛火猛地跳了跳。
龙川肥原走在前面,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文质彬彬,身后王田香捧着奶油蛋糕,白瓷盘沿沾着几点甜腻的黄。
“顾小姐,查了资料才知今日是你25岁生日。”龙川肥原抬手示意将蛋糕放上餐桌,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温和,“裘庄简陋,还望海涵。”
顾晓梦指尖绕着旗袍盘扣,眼尾弯起:“大佐有心了。”
“快点上蜡烛。”龙川肥原拍了拍手,王田香赶忙点上蜡烛,烛芯爆出细碎的火花,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地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调子古怪,王田香唱得跑了调,顾晓梦却闭着眼,睫毛在烛光里投下浅影,像只收拢翅膀的蝶。
蜡烛吹灭的瞬间,她看向餐桌上的餐刀,金属刃面映出她清亮的眼:“我来分蛋糕吧。”
王田香忙递过刀,她却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王处长怕是不知,我原不姓顾,是裘家的小女儿。”
王田香脸上的笑僵住:“顾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川肥原眼睛倏地亮了,身体前倾:“我知道——白小年是你三哥。他可有什么话托你带?”
“自然有。”顾晓梦的刀在蛋糕上划开利落的弧线,“比如,我二哥是被王田香害死的。”
王田香喉结滚了滚,面色尴尬地别过脸:“陈年旧事了,提它做什么。”
“旧事?”顾晓梦猛地抬眼,刀锋指向他时带起一阵风,“裘家父母横死,大哥葬身西湖,二哥被你设局染了烟瘾,三哥亡命天涯……最后这裘庄,落到你手里,改成了藏污纳垢的青楼。王田香,我们裘家到底与你有何深仇?”
“因为你爹裘正恩!”王田香突然嘶吼起来,狰狞的面目撕破了伪装,“他杀了我爹!这是报应!”
“好了,分蛋糕吧。”龙川肥原打断他,制止了冲突的升级。
顾晓梦把蛋糕一块块递出去,最后那块送到王田香面前时,他刚缓和了神色伸手去接。
她左手猛地将整块蛋糕扣在他脸上,奶油糊住了他的眼,右手的餐刀已经狠狠扎进他脖子的大动脉。
“这一刀,是替我二哥还你的。”她声音冷得像冰。
王田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血沫从嘴角涌出来,他想推开她,手刚摸到枪套,顾晓梦已经拔刀,寒光再闪,王田香的喉管彻底被划开。
龙川肥原的枪瞬间指向她,黑洞洞的枪口却顿住了。
顾晓梦反手抽出王田香腰间的枪,转身扣动扳机,龙川肥原的枪响也同时炸响。
枪声在封闭的大厅里撞出回声,像两只困兽在撕咬。
顾晓梦晃了晃,红色旗袍上绽开几朵深色的花,龙川肥原也踉跄着后退,胸前的军装被打了几个窟窿——他忘了,顾晓梦出枪比他快半秒。
两人双双倒在血泊里时,李宁玉扑过去的动作像疯了一样抱住顾晓梦,指尖刚触到顾晓梦逐渐变冷的手。
顾晓梦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替她杀开一条血路,杀了王田香和龙川肥原,李宁玉就能活。
外面的宪兵已经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她。
龙川肥原却突然晃悠悠地站起来,从胸前抽出块变形的钢板,哐当丢在地上。
“没想到吧?”他咳着血笑,眼里却空得可怕,“这些年我天天带着这玩意儿。”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顾晓梦一死,顾民章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他在东京的儿子。
所有的算计都成了泡影,他的梦早在顾晓梦的枪声里碎成了渣。
枪口转向李宁玉时,李宁玉捡起顾晓梦手里的枪,对准他扣动扳机。
“咔哒”——空枪。
宪兵被这声空响惊得乱了阵脚,枪声瞬间连成一片。
李宁玉倒下去的时候,还望着顾晓梦的方向,旗袍的白被血染透,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八嘎!谁让你们开枪的!”龙川肥原嘶吼着换弹匣,对着宪兵扣动扳机,那些士兵尖叫着四散逃出大厅。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满室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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