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春耕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住在朱桥镇东南角的李寡妇给丈夫送吃的。
嫁人的李寡妇自然不能再称呼为李寡妇,但是这称呼叫了许多年,一些人还是没有改。现在的丈夫姓赵,也有一些人称呼她为赵家娘子。
七八年前,为了补贴家用,他到刘家做工,成为了一位浣洗娘子。后来刘家遭难,李寡妇虽然没了工作,但是却突然多了一笔银钱。
一些人说,这是李寡妇与刘家的某些人有染,刘家遭难,这便是最后的补偿费。还有人说,李寡妇偷了刘家的银钱。但不管怎么说,李寡妇突然有钱了这是事实。这些嚼舌根的,很大程度上还是眼红。
谁不眼红呢?几百两银子呢!明明自己将银钱藏的很好,却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自己有钱的消息。
不过这笔钱确实能很大程度改善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至少她与亡夫的孩子不用有一顿没一顿了。
前两年,婆婆走了,这个家就剩下她与自己的女儿。一个家里没个男人始终是不行,不说时常有地痞流浪前来骚扰,就是自家的这些的地,也没个人耕种。
这个姓赵的男人是丧妻,做事还算勤勉,于是一个丧妻,一个丧夫,这么的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
出了镇子,往东南方这边走,地势相对平缓。长吉县大都种植水稻,因此多水田,眼下这些水田全都被翻过一次,翻过一次还不行,还得再整一次。也就是将翻过的水田用再密一些的犁耙再来一次,使翻过的水田平整。
这样整饬过两遍的水田续上水,让水先浸泡几天。然后寻一块土壤肥沃的田作为秧田,将已经发芽的种芽均匀的散播到秧田里,铺上一层薄土。
待秧苗长到三四片叶子之时,将秧苗拔起来,然后用稻草捆一把,捆成小束,再移栽到大的水田里面。
眼下自家水田已经翻耕完毕,自家男人正在开辟秧田。前几年,自家买了头耕牛,这下就不必和其他人家共用一头牛了。相反,一些人家还会央求到自己门上。往往这时候,李寡妇也是好说话的,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一些小脾气,那些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的,总得等等才给你用。
远远瞧见自家男人,李寡妇伸手喊了喊,男人似是听到了,也回应一句。此时天气其实还是有些冷,水里头更冷,但是春耕没有办法。男人上岸之时,在水田旁边的溪流里洗干净脚面,然后笑着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饭食。
耕种虽然不是一个重体力活,但是在冰冷的水田里站了这么久,此时吃上一口热乎饭,比什么都满足了。
拿过一个大瓷碗,一碗满满当当的米饭,熟练的吃掉上面的米饭,下面露出依旧有热气的肉菜。光是在这农忙时期吃上一口肉菜,就比很多人家要好了。
见丈夫在吃饭,李寡妇挽起裤腿,脱掉鞋子,然后提起自己刚刚带过来的竹篮子,原来这竹篮子里除了放了饭菜,其余的都是青草还有一些豆粕。这些是给耕牛的吃食,也能充当大瓷碗保护层。
耕种期间,要给牛吃些好的,除了吃草,适当的补充一些蛋白质还有少许的盐。这草是早上从别处割来的,鲜嫩的很。每年这时候,那些能够让牛儿吃草的地方,往往会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争抢不到的,就只能牵着牛去其他地方或者更远一些的地方吃草了。
丈夫吃完饭,将大瓷碗在旁边的溪水清洗干净,然后和妻子说说话。大约休息了两刻钟,李寡妇上了岸来,清洗干净脚面,待脚干透,穿上鞋子,和丈夫说一声,提着竹篮子回去。
一路之上,偶尔能听到几声“布谷布谷”,一道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翻动过的水田里。清风吹过被翻过的水田,带来一年的希望。
越靠近集镇之上,人越多,也越热闹。熟练的七扭八拐,到了镇子边缘的一处民宅之前。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地面的泥土被踩的紧实,只在墙角留着片巴掌大的小菜畦。
菜畦中不知道种的什么,此时已经发芽,小嫩芽被风一吹,在阳光下轻轻扇动,煞是好看。
院子东侧靠着正房墙根,码着两垛晒干的稻草杆,上面用竹席子盖着挡雨,旁边立着一把缺了角的木犁。院角还搭了一个小棚子,上面盖着稻草,这就算是家里的牛栏了。
正房是一间三开的土墙瓦顶的房子,墙是用黄泥混杂着切碎的稻草制成的土砖砌成的,然后在表面刷上一层石灰与河里的细沙、草木灰混杂成的泥浆,既美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雨水侵蚀。
不过在外墙靠近墙面的地方,依然能够看到雨后返潮的深色痕迹。屋顶盖的是瓦片,屋檐之下挂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以及玉米棒子。还挂着几个布口袋,应该是装种子的布袋。
正房中间是堂屋,门框是松门做的,刷了一层漆,门框上贴着半褪色的红纸,写着模糊的“五谷丰登”四字。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周摆着四条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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