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铁面匠的机关鹤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众人抬头,只见洞穴尽头是个圆形空间,中央立着块两人高的石碑。
碑身呈青灰色,表面布满和祭坛上一样的螺旋纹,最顶端刻着个扭曲的"鬼"字,鬼头部分被人用利器削去了。
柳如烟的画轴突然"啪"地展开。
她盯着石碑,瞳孔缩成针尖——方才在洞口时,她摸过碑身,那凉意不像是石头,倒像是泡在冰水里的人皮。
此刻离近了,她甚至能听见石碑里有细碎的说话声,像很多人同时在耳边低语。
"别碰。"陆九溟伸手拦住她。
他的阴籍残卷在怀里烫得厉害,残卷上的仵作图谱正在自动翻页,最后停在某一页:"万鬼食心碑,以生魂为墨,诡骨为刻。"他喉结动了动,"上面的每道纹路,都是用活人指甲刻的。"
"那我们来这儿干嘛?"铁面匠的机关弩"咔"地弹出三根淬毒的钢针,"这地方邪性得很,我刚才听见洞外有石头裂开的声音,像是......"
"轰——"
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
洞穴顶端的碎石簌簌落下,陆九溟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颤,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远处爬过来。
沈青竹立刻摸出匕首,刀刃上抹了她新制的腐魂散;白小芩咬破舌尖,在傩面笔上点了点,笔尖开始渗出金红色的血;沈青桃手忙脚乱地调色,把破妄色和镇尸红混在一起,涂在狼毫上。
"是诡门的守墓兽。"崔婆婆突然开口。
她的铜铃还攥在手里,铃身正以极快的速度转动,"我们触发了祭坛的机关,唤醒了看守鬼碑的东西。"
话音未落,洞穴入口处传来"嘶啦"一声。
众人转头,只见几团黑影正从洞口挤进来。
那些东西有半人高,皮肤像是被剥了一般,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肉;眼睛是两个血窟窿,鼻子烂得只剩两个洞,却能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叫——正是之前在血旋涡里见过的人脸怪物。
"墨十三!"陆九溟抽出怀里的骨刀,刀身是用百年诡骨磨的,此刻正发出低鸣。
他的后背伤口又开始渗血,可思路却异常清晰:"护好沈青桃和崔婆婆;小芩画困灵阵;青竹准备伤药;柳如烟,用画蝶引它们的注意力。"
墨十三没说话,只是抬手。
他袖中的纸人"刷"地飞出来,在空气中迅速变大,变成一面一人高的纸墙。
纸墙上画着镇鬼符,符纹在幽蓝的引魂灯光里泛着金光。
最前面的怪物撞上来,纸墙晃了晃,却没破——纸人吸收了怪物的阴气,反而变得更结实了。
陆九溟握紧骨刀,刀尖指向最近的怪物。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洞穴深处那道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苗疆的青铜门还在西南方向的云层里若隐若现,而此刻,他们脚下的万鬼食心碑正在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小心!"白小芩的傩面笔划出一道金红符,缠在第二个怪物的脖子上。
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指甲在符纸上抓出火星。
沈青竹的匕首已经刺中第三个怪物的心脏——说是心脏,其实只是一团蠕动的黑泥。
黑泥溅在地上,冒出阵阵青烟。
墨十三的纸人墙开始出现裂痕。
他咬破嘴唇,鲜血滴在纸人眉心,纸墙上的符纹突然亮如白昼。
陆九溟看见,那些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纸人背后,沈青桃正举着狼毫,用破妄色在纸人身上补画咒文——她的手不再抖了,颜料顺着笔尖流得又稳又快。
洞穴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更多的怪物正在逼近。
陆九溟望着纸人墙后的众人:白小芩的符笔在半空划出残影,沈青竹的匕首沾着黑泥却依旧锋利,柳如烟的画蝶正绕着怪物的脑袋盘旋,铁面匠的机关弩已经上满了钢针,崔婆婆的铜铃转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他突然笑了。
不是因为轻松,而是因为某种踏实——这些人,正在用各自的方式,把后背交给他。
"退到碑后面!"他大喊一声,骨刀划破掌心,血滴在地面画出一道血线,"墨十三,纸人墙撑住!
小芩,困灵阵准备收网!"
纸人墙发出"咔"的一声,最上方的符纹开始崩解。
墨十三的纸人指尖渗出墨色,那是他身体里的纸浆在流逝。
他望着陆九溟,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这是他作为半纸人的最后一道防御,也是他能为这个团队做的,最后一件事。
洞穴入口处的黑影越来越多,腐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陆九溟握紧骨刀,转身看向身后的万鬼食心碑。
碑身上的螺旋纹正在发出暗红色的光,仿佛在欢迎这些不速之客。
而在石碑最底部,他看见一行极小的刻字,在红光里若隐若现:
"开门者,当以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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