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言成放下水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孙子刚和赵铁山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二少爷召集大家,想必是有大事要宣布。我这个前董事长,也来听听,学习学习。”
“前董事长?”
孙子圣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轮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郭言成,你倒是识相。”
“识不识相,得看是什么路。”
郭言成迎着孙子圣的目光,毫不退缩,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二少爷,您从里面带回来的‘宏图伟业’,刚才路上,周总大概给我科普了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神锐利地扫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质问的力度:
“掀了金州的天?建立自己的规矩?像银三角那样?各位兄弟!你们听听!你们好好想想!这是什么年代了?!2025年了!不是军阀混战的民国!不是无法无天的金三角!”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嗡嗡作响,也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北斗卫星在天上盯着!无人机在头顶飞着!天网摄像头比路灯还密!你们以为扛着几杆破枪,聚起几百号人,就能划地称王了?做梦!”
郭言成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孙子圣!你是在监狱里待傻了,还是看地摊文学看魔怔了?!银三角?那是什么地方?是全世界联合打击的毒瘤!是人间地狱!你想带着我们宏图几万兄弟,去给人家当活靶子?去给导弹当烟花放?去给国际新闻贡献头条——‘华国西北惊现恐怖组织,已被正义之师碾为齑粉’?!”
他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孙子圣描绘的“宏图霸业”那层虚幻的、带着血腥味的泡沫。
“看看你们自己!”郭言成指着在座的那些头目,“赵铁山!你儿子在省重点念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因为你天天暴力拆迁,儿子在学校还被孤立?李瘸子!你在城西新买的联排别墅,刚装修好,花了小一千万吧?王老三!你他妈上个月刚包了个艺术学院的小明星,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朋友圈晒得欢吧?”
被点到名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你们现在过的什么日子?”郭言成的声音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拷问,“有房有车有存款!老婆孩子热炕头!出门小弟前呼后拥!遇到麻烦,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百分之一,靠点灰色手段也能抹平!这日子不好吗?不香吗?”
“跟着他去造反?”
郭言成猛地指向窗前面沉如水的孙子圣,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去当通缉犯?去钻山沟?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等着被武警特警围剿?等着你们的老婆改嫁,孩子管别人叫爹?等着你们的房子、车子、票子、马子,全他妈变成一堆废纸和别人的战利品?!”
“你们愿意吗?!”郭言成吼声如雷,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炸响!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但郭言成敏锐地捕捉到,许多人低下了头,眼神闪烁,呼吸粗重。恐惧(对孙子圣的)和对失去现有生活的巨大恐慌,在他们心中激烈交锋。孙子刚更是把脑袋快埋进裤裆里了。赵铁山死死捏着拳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孙子圣,又看向郭言成。
郭言成知道,火候到了!他猛地站起来,如同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具诱惑力的筹码!
“我郭言成!今天当着二少爷的面,也把话撂这儿!”
他环视全场,眼神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和一丝……奇异的底气,“老子不想带着兄弟们去送死!更不想看着宏图百年基业毁在一个疯子的白日梦里!”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上面(他隐晦地朝天花板指了指)给话了!只要宏图内部,还有人记得自己是炎黄子孙!还有人不想当遗臭万年的反贼!还有人想给自己、给子孙留条活路、留条正路!”
他目光灼灼,如同点燃的火炬:
“站出来!阻止这场必死的闹剧!把宏图这艘破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把那些沾血的、见不得光的破事,彻底了断!”
“我郭言成以人格和这条命担保!”
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只要迷途知返,之前那些事,既往不咎!手上没沾人命、情节轻的兄弟,等‘远景’(他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并入国企,优先安排!正式编制不敢说,合同编!五险一金!旱涝保收!端铁饭碗!”
“手上沾了事的,也别怕!戴罪立功!该蹲的蹲,该罚的罚,但有一条!保你家人平安!保你孩子能堂堂正正做人!不用背着反贼崽子的骂名!”
“哗——!”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
入国企?!五险一金?!铁饭碗?!孩子能堂堂正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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