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深处,时间碎成盐粒。卫衡托着星棺涉过光阴长河,琉璃玉骨被冲刷得近乎透明。前方悬浮的圣树之心跳动着青金光芒,果实表面流转的纹路,竟与卫蓁消散前的星砂轨迹完全重合。
"九千九百年..."他抚过果壳上的年轮刻痕,嗓音沙哑如锈铁相磨。棺中嫩芽突然疯长,根须刺破星棺扎入他的腕骨——这是卫蓁残魂的本能,在渴求圣树果实的生机。
海底传来锁链挣动的轰鸣。十二根青铜钓线穿透界壁,末端挂着仙界战将的尸骸。这些被炼成钓饵的亡者双目赤红,额间嵌着卫家先祖的骨片,显然是仙帝留下的后手。
“阴魂不散!”卫衡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的指尖微微一动,垂天钩顿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只见那寒芒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虚空,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咒文。
这些咒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蜿蜒扭曲,将最先扑向卫衡的战将紧紧缠住。随着卫衡轻轻一勾,那战将的身体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血肉横飞。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钓线从虚无中探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缠绕住其他的战将。这些钓线锋利无比,轻而易举地便将它们的身体撕碎,尸骸爆开,血雾弥漫,染红了光阴河水。
就在这时,圣树之心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平静的果实表面,竟然缓缓睁开了一只琥珀色的竖瞳。这只竖瞳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一般,深邃而神秘,让人不敢直视。
当卫衡的琉璃骨与这只竖瞳对视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抽离出去。那竖瞳中映照出的,并非是未来的景象,而是三千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在这些平行时空中,每个“卫衡”都抱着一个星棺,然而,每个星棺都是空无一物。
“因果劫……”卫衡的心中猛地一震,他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恐怖的竖瞳。与此同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虬龙的警示声。
原来,这就是吞食仙帝的代价!万界的因果线此刻正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地束缚住,拖向崩溃的边缘。
碎星群岛的月华藻突然集体凋零。
虬龙盘踞在圣树冠顶,金螯灵蟹群躁动不安地撞击防护阵。留守的卫氏族人惊恐地发现,灵田中的潮痕盐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漆黑的归墟裂隙。
"大长老!坤位的雾隐纱裂了!"年轻修士的呼喊带着哭腔。被他称作大长老的独臂老者却怔怔望着掌心——那里躺着片枯萎的月光藻,正是卫蓁生前最爱的发饰。
就在此时,海底突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震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紧接着,三十六座巨大的盐晶碑从海底的泥土中破土而出,它们高耸入云,宛如一座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这些盐晶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碑文,原本模糊不清的字迹此刻却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唤醒。仔细看去,这些碑文竟然记载着卫家的秘史!
原来,每一代的守陵人在临终前,他们的血肉都会化作滋养圣树的灵肥,而这圣树所结出的果实,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之药。
“哈哈哈哈……”听到这个真相,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突然狂笑起来,他的笑声在海底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笑声戛然而止,老者猛地将自己的独臂插入心口,一股猩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盐晶碑。
鲜血顺着碑面流淌,奇迹般地,碑面上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仙界的战船正在穿越界壁,向着归墟裂隙疾驰而来。
金螯灵蟹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突然人立而起,巨大的螯钳猛地撕开自己的甲壳,露出了里面跳动的圣树气根。
气根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缠绕在金螯灵蟹王的身上。它载着发狂的老者,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直直地冲向归墟裂隙。
沿途,老者洒落的血珠在海水中迅速凝结,化作了一朵朵赤色的珊瑚,为仙界的战船标出了一条清晰的航道。
卫衡在光阴长河第七次被因果线洞穿。
星棺中的嫩芽已长成小树,根须在他琉璃骨内扎根。垂天钩表面的血色咒文开始反噬,每个被斩灭的仙界战将,都在他神魂上刻下道裂痕。
"值得吗?"圣树果实的竖瞳突然开口,声音与卫蓁别无二致,"用万界崩毁换一人重生。"
卫衡挥钩的动作微滞,左肩顿时被钓线洞穿。他反手扯住钓线,任由仙界怨气腐蚀手掌:"这话该问仙帝。"
果实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被封印的时空轰然破碎。卫衡跌入记忆断层,看见初遇时的卫蓁——十二岁的少女赤足站在盐田里,捧着月光藻问他:"衡哥,灵植也会疼吗?"
幻境之中,那原本晶莹剔透的盐晶,突然间像是被鲜血浸染一般,通体都透出了一层猩红。
而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星棺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棺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开,棺中的嫩树枝条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地伸展出来,直直地刺向卫衡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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