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号,一场暴雨袭击了泗水乡。
窗户被打得啪啪作响,雨水像是瀑布那样哗啦啦涌下房檐。
明明已经过了中午,可屋外一片漆黑,低矮的云层乌压压的。
除了巡视的几名散修以及在乡外游荡的“孤魂野鬼”般的身影,泗水乡的所有人都缩在家里。
陆桥规规矩矩坐在屋内,柳雨薇搬来条躺椅瘫软在上面,光洁的小腿无聊地悬空晃着。
这样的天气下,丹尼尔竟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窦三娘家出事后,衙门重新安排人为他们提供伙食。
这次是酒楼直接送餐,丰盛的午餐荤素搭配起来非常不错。
后来陆桥才知道,早上自己还在睡觉的时候酒楼的人就来过一趟,和柳雨薇定下来未来一周的菜单。
半小时前,酒楼的人又来了一趟,从这里收走吃剩的餐食,然后狼狈地冲入雨中。
纸张在壁灯下不断被翻动,陆桥正在查看那本《法术运用编汇杂谈》。
他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开篇写着: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
“乡里给你的书,有用吗?”柳雨薇百无聊赖地搭话。
她太无聊了,在这样的天气下什么都做不了。
一般来说吃饱了饭,人总是容易顿困的,但柳雨薇实在精神,无意午休。
平时虽然自己也爱赖床,但觉总有睡醒的时候。
今天上午她是在睡得实在不能再睡之后才起床的。
之所以说是“也”,是因为陆桥这两天在睡觉方面的发挥太亮眼。
在过去的两天里,他超过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睡觉,柳雨薇感觉自己被打败了。
“挺有用的,很新颖。”
面对柳雨薇的提问,陆桥平淡地回答,但视线一直在书上扫荡。
他在泛读,也习惯了柳雨薇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你的宗门不是很厉害?这样的书也能入你的眼?”
“谁跟你说的?”
“不用谁说,你太年轻了,和我一般岁数,涂三叔和朱七叔都是奔五十的人了,你要追上他们应该很快。”
陆桥没有接话,目光继续在书卷上扫荡。
“你说这是散修们写的,不担心会误入歧途?”柳雨薇又自顾自地问。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比如在法术熟练度的区分上,这本书写得非常详细。”
“这帮散修仙老爷,整天没事干,就抱着自己那本破法术,当然详细。”
“可是很多观点也是雷人,还记载了很多奇闻轶事,比如一名杀伐无敌的禁军统领,威震天下。但你一定猜不到,他的功法竟然只是‘刀斩’,和涂大人一样。”
“然后呢?”
“‘刀斩’是一门强化斩击的功法,在法术中委实算不上厉害,目前的评级只有中阶而已。但那位大人超脱了物理层面的限制,哪怕手中没有刀,也能不断对敌人发动斩击,类似于风刃,但比风刃更加防不胜防,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陆桥感叹道,“你怎么能想象得到,一门强化刀法的功法的最高境界,竟然是放弃手中的刀。”
“境界?同一门法术要分很多境界?法术和功法的区别是什么?”柳雨薇拿起透明的玻璃水杯,抿了一口,里面漂浮着薄荷。
“当然分境界,大致包括入门、小成、大成、圆满……我的刀法,就只能算小成,小成就是已经熟练了。”
陆桥顿了顿,“至于法术和功法的区别……其实本身差不多,不过‘功法为基,法术为用’,功法强调长期对于自身的修炼,法术则重在对于外界能量的操控,一内一外的关系。”
“你认不认识那种超级神童,学啥会啥的仙人?”
“那叫天眼通……是拥有强大元神的人。不过真正的神童是不存在的,新生的生命都是白纸一张,所谓的天赋大多和教育有关系。”
“你们这些仙官背后是怎么说我们的?刁民?还是乡巴佬?”
陆桥“啪”地合上书,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认真陪柳雨薇聊聊天。
她是聊天很潦草的人,每个话题就聊那么一两句,绝不深入,但往往就是因为这样,容易让人疲于应对。
“我们不会这样对你们,众生并无卑贱之分。”陆桥认真地说。
“可你们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嗯……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柳雨薇皱眉回忆起来。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对!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柳雨薇挥动拳头,神色得意,大有“哈!你死定了”的意思,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小样,看你怎么挣扎”的玩味。
陆桥竖起一根手指,耐心地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恰恰是在表达众生平等。”
“刍狗是指纸扎的狗,本身并不是指卑贱,而是微不足道。”
“天地没有情绪,所有的一切对于它来说都一样。”
“所以天地规则不会偏袒任何人、任何事物。”
“圣人也不会情感用事,不论身份,在对人民时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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