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札答兰部退兵了!”斥候滚下马,“哲别单骑入帐,不知说了什么,札木合就拔营了!”
王罕手中的玛瑙念珠崩断数颗,珠子滚落在地,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思。他望着帐外铁木真的营地,那里正升起炊烟,与札答兰部的烟尘方向相反,却又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铁木真这是要逼我动手。”他低声说,“先破札木合,再灭我克烈部,好个一箭双雕。”
耶律楚材捡起一颗念珠,上面的鹰纹被磨得发亮:“大汗,不如将计就计。我们假意与铁木真合击札木合,实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在战场上解决他。”
王罕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就按你说的办。但记住,草原上的猎人,永远不要让猎物知道你在想什么。”
决战前夜
铁木真的中军帐里,孛儿帖正在为哲别包扎伤口。她的指尖划过对方小臂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替铁木真挡箭留下的:“这次若不是你,恐怕真要和札木合血拼了。”
哲别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狼首刺青,刺青周围的皮肤有些泛红:“我欠大汗一条命。当年我射伤他的马,他本可以杀了我,却问我‘想做一辈子的敌人,还是一时的安答’。”
帐外传来脚步声,铁木真带着者勒蔑进来,手里捧着件镶金的铠甲:“这是王罕送来的‘助战礼’,说是要与我们并肩作战。”他将铠甲扔在地上,接缝处露出半截银针——针尖泛着幽蓝,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孛儿帖的脸色一变:“王罕想在战场上暗算你!”
铁木真捡起铠甲上的金鹰徽章,徽章背面刻着小字:“克烈部怯薛军统领专用”。他忽然想起王罕的怯薛军指挥使忽察儿,那人的刀法与当年刺杀他的刺客如出一辙。
“告诉木华黎,”他将徽章捏得变形,“明日之战,我们的阵型要像狼噬羊般——先放王罕的军队深入,再断其退路。”
者勒蔑握紧弯刀:“大汗是说……”
“是的,”铁木真望向帐外的星空,“这次我们要让克烈部和札答兰部都知道,草原上的汗位,从来不是靠结盟抢来的,是用刀刻在敌人骨头上的。”
汗位的重量
决战当日,阔亦田草原被乌云笼罩。王罕的三万铁骑按计划冲进铁木真的中军,却发现迎接他们的不是溃败的士兵,而是层层叠叠的拒马桩。
“中计了!”忽察儿想勒马,却被哲别的箭射穿咽喉。克烈部军队瞬间乱了阵脚,铁木真趁机率军从两翼包抄,苏鲁锭长枪如林,将克烈部切成三段。
札木合在远处的山丘上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望远镜里映出铁木真的身影。他看见对方的马刀挥落,砍断克烈部的金鹰旗,鲜血溅在铁木真的脸上,却被他随手抹去,仿佛那只是几滴雨水。
“安答,你果然成了真正的苍狼。”他低声说,将望远镜扔进草丛,“而我,却成了看着苍狼捕食的狐狸。”
战斗结束时,王罕的尸体被抬到铁木真面前。这位曾经的草原雄鹰此刻瞪大双眼,喉管被割断,手指还紧紧攥着半块金鹰徽章。孛儿帖弯腰取下他指间的徽章,发现内侧刻着“古儿汗”三字——原来王罕早就觊觎汗位,想借札木合之手除去铁木真,再取而代之。
“现在,草原上再也没人能阻止您称汗了。”木华黎单膝跪地,手中的苏鲁锭长枪直指天空。
铁木真望着远处的不儿罕山,山巅的雪光依旧耀眼。他想起九岁时在这里躲避追杀,想起与札木合结义时的誓言,想起孛儿帖被掳走时的绝望。此刻所有的记忆都化作手中的马刀重量,提醒着他这一路走来到底付出了什么。
“告诉各部酋长,”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三个月后,我将在斡难河畔举行称汗大典。凡来朝拜者,皆为兄弟;凡不来者,皆为敌人。”
宿命的余响
深夜的札答兰部营地,札木合独自坐在篝火旁,往火里扔着结义时的信物:狼首箭囊、银腰带、刻着狼鹿图腾的匕首。火焰舔舐着这些物件,狼首的眼睛在火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往事。
“安答,你赢了。”他对着火焰喃喃自语,“但你别忘了,草原上的汗位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他抓起一把骨灰,洒向东方,“下次见面时,我会带着更强大的军队,而你——”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马蹄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骑着黑马而来,月光照亮那人腰间的狼首匕首——是铁木真。
“我来看看你。”铁木真翻身下马,篝火映得他脸上的血迹通红,“当年你救过我三次,今天算我还你一次。”
札木合笑了:“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你不会。”铁木真坐在他对面,“因为你和我一样,都知道,有些东西比汗位更重要。”
两人沉默良久,只有篝火噼啪作响。远处传来狼嚎,与当年在不儿罕山听到的一模一样。札木合忽然伸手,从火里捡起半块未燃尽的狼首箭囊,上面的银线还在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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