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的梧桐树开始落叶时,冷艳锯和张帅终于摸清了排哨的规律。这天下午,他们像两条泥鳅似的钻进了连部文书丁晓英的小办公室。
"文书达人,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安排个哨呗。"冷艳锯把偷偷藏起来的半包玉溪烟推到文书面前,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耗子。
文书丁晓英头也不抬地继续写材料:"又想来走后门?上次你们俩站岗聊天,被教导员抓个正着,害得我也挨批。"
张帅赶紧凑上去给文书捏肩:"哥,那次纯属意外。这次我们保证站得跟雕塑似的,您就看在我天天帮您打扫卫生的份上..."
丁晓英终于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咱们心连心,手牵手,同气连枝,说吧,想站几点的?"
"晚上九点到十点,车场哨!"两人异口同声。
丁晓英挑了挑眉:"哟,还挺会挑。行吧,不过要是再被抓住聊天..."
"向彭主席发誓,保证不会!"冷艳锯立正敬礼,差点把桌上的茶杯碰翻。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会行贿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没前途。就这样,他们如愿以偿地排到了传说中的"黄金哨位"。
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车场边的杨树沙沙作响。冷艳锯和张帅肩并肩站在哨位上,迷彩服里套着绒衣,仍然觉得后脖颈发凉。
突然,一声猫叫从车场角落传来,吓得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冷艳锯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步枪差点从肩上滑下来。
"紧张什么?"张帅强装镇定,声音却飘得厉害,"咱们这是在...在执行警戒任务。"
不到三天,全连都知道了九点到十点的车场哨是块"风水宝地"。文书丁晓英的办公桌抽屉里突然多了好几包烟,甚至有人愿意替他洗一个月袜子就为换个哨。
月底统计时,这个时段的哨兵评价全部是"警惕性高、注意力集中"——毕竟谁会得了便宜卖乖弄俏,战友都在挥汗如雨,生不如死地训练,自己在站岗时走神呢?
这天凌晨两点,冷艳锯和张帅被叫醒接后半夜的车场哨。冷艳锯迷迷糊糊往作训服里塞了个收音机,张帅则抱着个保温杯,里面沏了浓得能立住筷子的茶。
夜露打湿了车场的水泥地,两人的胶鞋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北斗七星低垂在天边,像是随时会掉进东山里。
铿锵玫瑰有铿锵玫瑰的尖刺,靡靡之音有靡靡之音的妙处。冷艳锯调低收音机的音量,里面正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
"查哨!"冷艳锯突然听到一声低喝,两人触电般跳起来。收音机"啪"地掉在地上,歌声戛然而止。
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柱划破黑暗。是区队长刘淮水,他皱着眉头打量两个手忙脚乱的哨兵:"深更半夜的,干什么呢?"
"报告教官!我们在...在讨论警戒区域划分!"冷艳锯急中生智,一脚把收音机踢到岗亭后面。
刘淮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是吗?口令?"
"高山!"两人异口同声。
"回令?"
"流水!"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声惊起了杨树上的乌鸦,扑棱棱地飞向月亮。收音机里传来微弱的歌声:"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午夜哨位的探照灯扫过营区围墙,在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张帅突然用枪托在雪地上画起地图:"你看,这是印度洋,咱们实际控制的港口就像..."
他戳出几个小坑,"我爷爷饺子里的虾仁——少得可怜。"
冷艳锯哈着白气笑道:"你这比喻,炊事班听了能追着你打三条街。"
"但老爷子说了,"张帅突然挺直腰板,模仿起老军人的腔调。
"'当年咱们用木船打军舰的时候,连虾仁都没有!'"月光下,他眼里的光芒比枪械上的寒霜更亮。
后勤仓库的暖气片旁,两人偷泡着从司务长那儿顺来的康师傅。张帅突然用叉子挑起一根弯曲的面条:"看,这像不像东南亚半岛的战线?"
"你魔怔了吧?"冷艳锯吹着热气,"我看你该去总参当伙食参谋。"
张帅却来了精神:"知道正义必胜吗?朱元璋沿街要饭,那哥们捡垃圾时就在规划帝国了。"他猛吸一口泡面,"我现在挨的每脚,都是未来将星之路的垫脚石!"
窗外传来查哨的脚步声,两人手忙脚乱藏起泡面桶。张帅顺势把面条甩在墙上:"看!宝岛回归路线图!"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器械室里,刘淮水的腰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帅揉着新添的淤青,却笑得像个赢家:"知道漂亮国防长为什么给咱们龙国士兵敬礼吗?"
他突然扯开作训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就因为这些'军功章'!"
冷艳锯扔过药膏:"你这阿Q精神,能写进心理学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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