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府那场意外的“落荒而逃”,如同一剂清凉的药,恰到好处地浇熄了弟子们心中那份因柳溪镇的成功而滋生的些许骄傲与浮躁,而达州城让他们认识到什么是和光同尘。他们终于明白,这万丈红尘,并非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随意拿捏的沙盘,其间人心的复杂与世情的诡谲,远非简单的道法神通所能一概而论。
离开达州后,我们并未急于前往下一处繁华府城,而是御起青锋剑,一路向北,折入了秦巴山脉的深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充满了焦灼、恐惧与绝望的微弱愿力,正如同风中残烛般,从陕西安康府的紫阳县方向,断断续续地传来。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山路好难走,看起来也荒凉得很。”秋燕坐在剑身上,看着下方连绵不绝的深山老林,小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遂宁的经历,让她收敛了许多跳脱,言行间也多了几分沉稳。
我目光望向那遥远的、被一层淡淡的燥热之气笼罩的山峦,沉声道:“去紫阳。为师感应到,那里似乎有些不太平,恐有邪祟作祟,百姓遭殃。”
“邪祟?”秋燕和张凌闻言,眼中顿时都闪过一丝凝重。他们虽然也曾斩杀过一些妖兽精怪,但真正的邪祟,却还未曾遇到过。那是一种与妖兽的凶戾截然不同的、源自于怨恨与死寂的阴冷气息,光是想象,便让人不寒而栗。
数日之后,我们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紫阳县城。还未进城,便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燥热之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与此地山清水秀的景象格格不入。城中的百姓大多面带愁容,行色匆匆,街边的店铺也大多门庭冷落,一片萧条景象。
我们寻了家客栈住下,稍作打探,便从客栈老板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神识感应到的情况一般无二。县城附近一个名为“张家村”的山村,正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旱灾,而灾祸的源头,直指后山祖坟中那传说中的恐怖存在——旱魃。
“师父,旱魃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秋燕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沉声道:“旱魃乃僵尸之王,天生能操控火煞之气,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其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更能吸食生灵精血以增强自身。若任其坐大,足以祸乱一州一府,甚至……危及国运!”
“啊?这么厉害?!”秋燕和张凌都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也曾与金丹后期的光明教徒交过手,但那是在有师父压阵、且对方是人类修士的情况下。如今要面对一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还能操控火煞的僵尸之王,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
我看着他们略显紧张的神色,微笑道:“怎么?怕了?”
“才……才不怕呢!”秋燕挺了挺小胸脯,故作镇定地说道,“有师父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张凌也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坚定:“弟子愿随师父一同斩妖除魔!”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好,有此决心,便成功了一半。此事关系到一方百姓的安危,我等既已遇上,便不能坐视不理。明日,我们便去那张家村,会一会这所谓的旱魃。”
当晚,我并未急于休息,而是盘膝坐在房中,开始绘制一些专门克制僵尸鬼物的符箓。朱砂在砚台里被我以灵力研磨,化作蕴含着至阳之气的红色墨液。我手持符笔,凝神静气,一道道繁复而玄奥的符文在黄纸上一气呵成——“镇尸符”、“破煞符”、“天雷符”……每一张符箓完成之时,都隐隐有金光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浩然正气。
秋燕和张凌则在一旁屏息观看,他们虽然还无法绘制如此高阶的符箓,但观摩我绘符的过程,亦能让他们对符箓之道与灵力的运用,有更深的理解。
第二日清晨,我们师徒三人,在当地一位自告奋勇的年轻猎户的带领下,向着那充满不祥气息的张家村进发。
还未靠近村子,便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燥热之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村子周围的田地早已龟裂,草木枯黄,一片死寂。
来到张家村后山那片所谓的“祖坟”之地。只见一片向阳的山坡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十几个土坟,大多已经破败不堪。而在这些土坟的中央,却有一个明显是新近被挖开的巨大深坑!坑边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棺木碎片和一些……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骨骸!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尸气与煞气,从那深坑之中弥漫而出,令人作呕!
“就是这里了!仙长!”那年轻猎户指着那深坑,声音颤抖地说道,“前几日,村里几个大胆的后生,想来看看究竟,结果……结果就看到这坑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其中一个还大病了一场!”
我凝神向那深坑之中望去。只见坑底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隐隐有红光闪烁,还伴随着一阵阵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与嗜血的气息,从坑底深处传来,让我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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