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二木卡姆的黄昏
古丽巴哈尔的录音笔在录到第 7 分 42 秒时，毫无征兆地突然断电了。原本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充电图标，此刻就像一只垂死的萤火虫，无力地挣扎着，最终彻底黯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买买提老人的喉咙里，那可怕的癌变组织正无情地吞噬着他所唱出的《且比亚特》第三章的最后一个音符。那声音本应如同夜莺般婉转悠扬，但此刻却被病痛折磨得支离破碎，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而买买提老人手中的热瓦普琴，琴箱里已经积满了三十年的沙尘。这些沙尘，来自于无数次的沙漠婚礼、婴儿割礼和葡萄丰收的时节。每一次琴弦的震动，都会震落一些细小的沙粒，它们如同岁月的尘埃，静静地堆积在琴箱的角落里。
如今，当老人再次拨动琴弦时，那些被遗忘的沙尘仿佛被唤醒了一般，随着琴弦的共振，簌簌地坠落下来，仿佛是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展现在人们眼前。
“要录就录全套十二部……”老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带着一丝沙哑和扭曲。他手中的手术刀改制的琴拨，在羊肠弦上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癌细胞在啃食声带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气管切口里泄出的气流声，如同鬼魅的叹息，使得整个旋律都变得异常诡异。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他似乎对这种恐怖的音乐效果感到非常满意。
而在另一边，艾山江的冷链车正行驶在 314 国道上。然而，当他的车到达检查站时，却被无情地拦下了。车上的三千支转基因葡萄苗，原本正安静地躺在车载冷库里，处于休眠状态。
身穿防护服的检疫员手持激光笔，仔细地扫描着苗株的编码。当他看到这些编码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欧盟退回的非法物种，按新规得低温销毁。”检疫员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艾山江的心中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张焐热的银行卡。那张卡上，还残留着未婚妻挑选婚房时留下的薄荷香水味，那是他们幸福的象征。
然而，现在这张卡却变得如此沉重，仿佛承载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梦想。艾山江的脑海中闪过未婚妻的笑容，还有他们一起规划未来的美好画面。
突然间，一股绝望涌上心头，艾山江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猛地冲向了检疫办公室里的那枚红色印章。
专业隔音室里，吸音棉像一个沉默的巨兽，无情地吞没了所有的回响。买买提老人那枯瘦如柴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热瓦普琴柄上雕花的石榴图案，整座建筑却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烈摇晃了一下，震颤起来。
艾山江惊愕地看着手机里的地震预警信息：3.2 级，震源深度 8 公里，而这个坐标，正是沿海集团打井队作业的地方。
“没有骆驼刺扎脚，木卡姆就没有魂！”老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般，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放射性粒子植入伤口。
在声纹分析仪的波纹图上，老人那嘶哑的吟唱声，正与地底岩层的断裂波频产生一种奇妙的共振，仿佛他的歌声能够穿透地层，与大地深处的力量对话。
古丽巴哈尔悄悄地将录音模式切换，那些被 AI 判定为“杂音”的砂砾摩擦声、粒子灼烧声，以及那来自遥远井底的呜咽，此刻都在她的录音中交织、融合，形成了一条全新的、充满神秘色彩的加密音轨。
巴特尔将蒙古包进行了一番改造，使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临时的数据中心。在这个充满科技感的空间里，摔跤手们腰带上的狼髀骨与服务器指示灯一同闪烁，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对话。
陈朝阳带来的地磁感应器成为了这个场景中的关键元素。每当套马杆上的二维码被扫描时，这个小小的仪器就会显示出北纬43°的地电流发生了微妙的偏移。而这个发现，正与爷爷笔记里所记载的“大地经络敏感点”不谋而合。
阿依努尔将狼牙按进转账凭条时，齿尖恰好刺穿预算表的"智能灌溉"项。她没看见陈朝阳悄悄截留的3.7%资金，正通过暗网流向某放射性同位素实验室——那里保存着买买提老人手术切除的癌变组织样本，基因测序显示砷含量超标400倍。
当十二木卡姆的最后一个音符在防震支架上缓缓消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买买提老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那把热瓦普依然紧紧地抵在他的喉部伤口处。
“把我声带振动频率刻进琴柄年轮里。”老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与此同时，显示屏上的声波图像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异。原本平滑的线条开始扭曲、变形，就像一条吞食自己尾巴的沙漠蝮蛇，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古丽巴哈尔的云存储后台，异常流量如潮水般涌入。那些本应被降噪软件清除的“杂质音”，此刻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自动生成了无数个加密副本。
古丽巴哈尔对此毫无察觉，她不知道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其中一段仅仅 0.3 秒的次声波里，竟然藏着沿海集团深井爆破的违法证据！
就如同老人不知道，他咳在琴箱里的血沫中，氟斑牙碎屑正在玻璃化的癌细胞表面开出一朵朵诡异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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