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
一股极其尖锐、仿佛被烧红的绣花针狠狠扎入指尖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猛烈地从他佩戴的菌丝传感手套上传来!这痛感如此真实、如此深入骨髓,瞬间击穿了模拟舱的虚拟屏障,让腾格尔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甩开了方向盘,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却残留着幻痛的手指。
几乎同时,模拟舱主屏幕的赛道画面边缘,弹出一个由幽蓝色菌丝勾勒出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框:
【严重偏离:祖传纹样核心路径!】
警告框旁边,被标红的正是他刚才试图激进切线的弯道路段。而在那个弯道对应的、悬浮在屏幕一角的芍药绣品全息图上,他偏离的位置,赫然是奶奶独创的“叠浪针法”中,最核心、最不容更改的那道象征“浪峰”的弧线!
冰冷的提示音机械地响起:【惩罚:感官同步痛觉反馈(Lv.3)】。
腾格尔捂着自己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手指,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标红的弯道和全息图上那道被强调的“浪峰”弧线,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又是这该死的“祖传纹样”!它像一个无形的枷锁,禁锢着他,让他在最关键的地方束手束脚!他烦躁地一把扯下汗湿的头盔,甩在旁边的控制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就在此刻,他放在控制台上的个人终端屏幕自动亮起。是奶奶病房的监控画面自动推送。画面有些晃动,显然镜头是临时架设的。奶奶古丽巴哈尔半躺在升高的病床上,苍老的脸庞在病房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消瘦,口鼻上覆盖着透明的雾化吸入面罩,白色的药物雾气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在她面前氤氲升腾。监护仪的指示灯在她身后无声地闪烁,规律地发出低微的“嘀…嘀…”声。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显得疲惫,却努力地聚焦着。
镜头似乎被她枯瘦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转向了病房的窗户。窗帘没有拉严,窗外是城市沉沉的夜色。而吸引腾格尔目光的,是窗帘本身——那是很普通的、印着细碎花草图案的涤纶布料。其中一片窗帘的褶皱处,恰好形成了一片深绿色的、类似苜蓿叶子的形状。
奶奶虚弱、沙哑,带着明显喘息和雾化器气流杂音的声音,艰难地从终端扬声器里传出来,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
“腾…格尔…看…看这叶子的…脉络…” 她似乎想抬起手指点,却只是手指在被子下微微动了动,“…最硬朗的…主筋…在这里…”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喘息了几声,积蓄着力量,“…可…最活命的汁水…是那些…往旁边…悄悄走的…细脉管啊…孩子…试试…试试…反向…走线…”
话音在剧烈的咳嗽声中中断,监护仪的“嘀嘀”声似乎急促了一瞬。护士的身影快速出现在镜头边缘,似乎在调整雾化器和安抚老人。
“反向…走线…” 腾格尔喃喃重复着奶奶的话,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那片窗帘褶皱形成的苜蓿叶,那看似旁逸斜出的细密脉络。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脑海。反向走线?在哈萨克族古老的刺绣技法中,确实有一种极其独特、难度极高的针法——反向锁绣(特斯克伊·伊尔麦)。这种针法要求绣娘从图案的反面入针,在正面形成与常规锁绣截然不同的、更为立体饱满、如同浮雕般的特殊纹理,走线路径往往出人意料,如同在布料内部开辟隐秘通道。奶奶年轻时,正是此道高手。
难道…奶奶是在暗示他,在赛道上也尝试这种“反向”思维?放弃正面强攻那个“浪峰”弧线的顶点,而是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
这个想法疯狂而大胆。他猛地坐回模拟驾驶座,甚至顾不上重新戴上头盔,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输入指令。他调出那个让他屡次折戟的叠浪针法连续S弯道的三维模型,开始尝试构建一条全新的路径——一条模仿“反向锁绣”核心原理的路径:放弃看似最短、最直接的切线,反而在入弯前做一个微妙的、向赛道外侧的虚晃,如同绣针在布料反面的一次迂回,然后以更陡峭、更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外侧狠狠扎入弯心!
指尖在建模界面上快速滑动、勾勒。一条全新的、带着锐利折角的金色辅助线在虚拟赛道上生成,与之前那条代表“祖传纹样”的平滑弧线形成了鲜明甚至有些怪异的对比。
“启动模拟!加载新路径!” 腾格尔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引擎再次咆哮。虚拟赛车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叠浪弯道。这一次,在接近入弯点的瞬间,腾格尔没有像之前那样猛打方向试图切向内侧顶点,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赛车理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他轻点刹车,同时方向盘做了一个细微却精准的外抛!车身在极限边缘甩出一个短暂而惊险的外漂!
就是这毫厘之间的外抛!如同反向锁绣针尖在布料反面那次精妙的迂回,瞬间为他赢得了宝贵的角度和空间!紧接着,他方向盘猛地向内打死,油门瞬间到底!赛车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外侧狠狠“推”向弯心,轮胎咬合路面的声音不再是濒临极限的嘶鸣,而是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脆利落、充满弹性和韧劲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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