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不是梦云的丫鬟吗?
怎么了?
“老爷……”丫鬟突然跪在陈峰面前,声音抖得像筛糠,“昨夜梦云夫人说难受,于是请了大夫过来,就在刚才,大夫说……说是急病攻心,已经没救了!
啊!陈峰脑袋忽悠一下,秦霜马上从房间内跑出来扶了下陈峰,对着丫鬟说道:走,快带我们去看看...
陈峰此时进屋走到榻前,伸手指尖触到梦云的脸颊,冰凉...
人这是没了?陈峰转头不可思议的问着众人。
她腹中还揣着五个月大的孩儿,此刻却连同一尸两命,僵冷的躺在床上。陈峰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伸手替她拢好散落在枕上的发丝,看见她腕间那串红珊瑚手串,粒粒饱满的珠子上竟凝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汤药洒的,还是……泪?
“把所有伺候过夫人的人,都带到前堂。”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唯有指节捏得发白,掐进了掌心。
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急病攻心”?最近她吃过什么?
丫鬟想了想,几天前梦云夫人贪嘴多吃了块冰镇绿豆糕,腹痛了半夜,张医正来看过,只说是胎气不稳,开了安胎药……
前堂的火盆烧得通红,跪在地上的侍女、厨娘、药童却个个瑟瑟发抖。陈峰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梦云离世前三日,用过的饮食、汤药,经手者一一报来。”
“夫人……夫人前日吃了块冰镇绿豆糕,是厨房王嫂子做的。”丫鬟磕头时,发簪掉在地上,“还有昨日的安胎药,是药童阿福煎的,我看着他从药柜里抓的药……”
“绿豆糕用的糖霜,哪来的?”陈峰打断她。王嫂子颤声回:“是……是孟国商队新运来的‘西域糖’,说比咱镇上的更甜……”
孟国商队?陈峰想起半月前徐林投降时,曾有一队孟国商人以“赔偿”名义入镇,领头的总往内院送些稀罕物。他起身走到药渣盆前,用银簪拨弄那堆熬过的草药——当归、黄芩、白术……都是安胎常用药,唯独多了几缕深褐色的残渣,不像草木,倒像某种昆虫的甲壳。
“阿福,”他忽然开口,“昨日煎药时,可曾离开过药炉?”
那药童面如土色,膝盖在青砖上磕得生响:“就……就去茅厕一趟,半盏茶功夫!回来时见炉灰里好像有火星,就用木棍拨了拨……”
陈峰蹲下身,扒开早已冷透的炉灰。指尖触到一块硬物,捏起来借着灯光细看——是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龟甲,边缘焦黑,上面似乎刻着细小的纹路。梦云有个习惯,每月初一要在龟甲上刻祈福语焚烧,说能保胎儿平安……
夜至三更,陈峰独自走进梦云的梳妆阁。镜台上还放着她未绣完的肚兜,藕荷色的缎面上,一只胖娃娃的眉眼才描了一半。他打开妆奁,里面除了珠翠,还有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匣。
银簪挑开锁簧,匣子里没有珠宝,只有一叠信笺和半块干枯的荷叶。信是老家寄来的,最后一封停在半月前,写着“父病渐笃,望归”。而那荷叶下,压着片指甲盖大的金箔,上面用孟国文字刻着个“徐”字——徐林的“徐”。
他捏着金箔,指腹擦过那烫金的纹路,忽然想起张医正说过,有种产自孟国的“醉心花”,晒干磨粉混入汤药,初时只觉腹痛,三日后便会“急病攻心”而亡,尸身却无明显伤痕,恰如梦云的症状。
“老爷,”许诺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按您吩咐查了孟国商队,这是从他们落脚的客栈灶灰里找到的……”
油纸包里是半片烧焦的龟甲,上面的刻痕与他在药炉里找到的碎片拼合——正是梦云初一焚烧的那片,只是上面除了“平安”二字,边缘还刻着极小的孟国密文,译出来竟是:“月中动手,里应外合。”
阿福被拖进刑房时,裤腿已被尿湿。陈峰把玩着那半片龟甲,看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筛糠:“说吧,谁让你在药里加了‘醉心花’?”
“不……不是我!”药童磕头如捣蒜,“是……是春桃姐姐让我去茅厕的,她说夫人要喝参汤,让我盯着药炉……”
“春桃?”陈峰想起那侍女总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记起三日前梦云腹痛那晚,正是春桃替她揉的肚子。他示意赵大,刑具碰撞声中,阿福终于哭喊出来:“是……是孟国商队的人给了春桃十两银子!说夫人身子弱,加些‘补药’进去……他们还说,龟甲灰能安神,让我把烧剩的碎渣拌进药里……”
龟甲灰?陈峰猛地起身,冲到梦云灵前。停尸的冰床上,她微张的嘴角果然残留着浅灰色粉末——那是龟甲混着“醉心花”粉燃烧后的灰烬,能让人在腹痛中误以为是胎气不稳,直到毒发都查不出根源。
头七当天,一名孟国使者前来“吊唁”,领头的正是半月前送西域糖的商人。陈峰一身素缟站在灵前,看他将一匣珍珠放在祭台上,指尖在锦盒边缘轻轻叩了三下——那是孟国密探接头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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