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的心猛地一沉。在她的灰烬视界中,船长室深处,并没有预想中那纯净、温暖、如同灯塔般的雪魂之玉能量光晕!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色能量团!那能量团并非实体,形态飘忽不定,散发着浓烈的、混合着不甘、愤怒、沧桑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雪魂之玉气息的波动!它就像一块被投入墨汁的冰晶,雪魂之玉的气息被深沉的怨念与执念层层包裹、浸染!
“不是碎片…是…”妮可的声音带着惊疑。
“幽灵。”阴离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宣判。他迈步,踏过碎裂的木板和冻结的血冰,走向那扇洞开的舱门。腐朽的木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妮可紧随其后,灰烬之视全力运转,警惕着门内那团诡异的能量。踏入船长室,一股更加浓烈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朽木、霉变海图、劣质烟草以及…一种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属于海洋的孤独与铁锈的味道。
船长室内部比想象中更宽敞,但也更破败。巨大的柚木航海桌从中断裂,散落着锈蚀的罗盘、破碎的六分仪和泛黄的海图碎片。墙壁上挂着几柄装饰用的弯刀,早已锈迹斑斑。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舱门的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由深色帆布制成的旗帜!旗帜上用褪色的金线绣着一个狰狞咆哮的骷髅头,骷髅下方是两柄交叉的、滴血的弯刀——海盗王罗杰斯的标志,“自由意志”的象征!此刻,这面象征着征服与自由的旗帜,也如同这艘船一般,布满破洞,边缘焦黑卷曲,在无风的室内微微飘荡,散发着迟暮英雄的悲凉。
而在那面破败的海盗旗下,航海桌断裂的阴影中,那团灰白色的能量正缓缓凝聚、成形。
一个身影,由稀薄的、如同海雾般的灰白能量勾勒而出。
他身材高大魁梧,即使是以灵体形态存在,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曾经叱咤风云的豪迈气魄。他穿着记忆中的船长服饰——磨损的皮外套,宽大的腰带,只是色泽灰败,如同褪色的油画。标志性的三角帽斜戴在头上,帽檐下,那张脸却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清晰!
那双眼睛,不再是血肉之躯的瞳孔,而是两团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魂火!火焰在灰白的能量面孔中跳跃、燃烧,充满了无尽的沧桑、被背叛的愤怒,以及一种…洞穿生死的疲惫。他腰间悬挂着一柄虚幻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的宝石黯淡无光。最让妮可心头一震的是,在他虚幻的胸口位置,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乳白色光晕顽强地闪烁着,散发出与雪魂之玉同源的气息!正是这点光芒,维系着他残魂的存在,也吸引着阴离的到来!
“罗杰斯…”阴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那幽灵船长。
幽灵罗杰斯缓缓抬起头,幽蓝的魂火在阴离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他体内那点深邃的“秩序之蓝”辉光上。魂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认出了什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宿命般的了然。
“呵…呵呵呵…”幽灵罗杰斯发出一阵低沉、沙哑、如同海风穿过破帆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悲凉,“多少年了?十年还是二十年…终于…又有人踏进这艘破船,还是能让那群教廷的走狗变成冰棍的家伙…”他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阴离和妮可的意识中响起,带着灵魂层面的震颤。
“雪魂之玉的碎片呢?”阴离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声音冷硬如礁石。
幽灵罗杰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虚幻的身影微微晃动,胸口的乳白光晕也随之明灭不定。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愤怒与不甘的怨念波动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让整个船长室的温度骤降,腐朽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
“碎片?”幽灵罗杰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它就在这里!在我这残破的魂魄里燃烧!正是它,让我在‘自由意志号’沉入这该死的海葬之渊时,没有像其他蠢货一样魂飞魄散!让我成了这艘破船的囚徒!一个看着自己毕生心血腐朽,看着自己兄弟背叛的…可悲幽灵!”
他猛地指向自己胸口那点微弱的光晕,幽蓝的魂火死死盯着阴离:“你感受到了,对吧?这力量…这该死的、美妙的、诅咒的力量!它让我活着…以这种可笑的方式!但真正的碎片…哈哈哈!”他发出一声凄厉的狂笑,“早就不在我手里了!”
妮可的心猛地揪紧。背叛?碎片被夺走了?
“是谁?”阴离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
“是谁?”幽灵罗杰斯重复着,魂火中燃烧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是我的‘好兄弟’!是我最信任的四个混蛋!在‘自由意志号’触礁沉没,我靠着这碎片的力量吊住最后一口气时…他们!他们以为我死了!像秃鹫一样扑上来,瓜分了我的‘秘宝’!瓜分了…这枚维系我灵魂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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