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秋风,总是带着一股萧瑟的意味。
但对于城中那些顶级门阀世家来说,这个秋天,却让他们提前感到了寒意。
“京登铁路”的计划的敲定,在他们那个看似固若金汤的圈子里炸开了锅。
范阳卢氏的别院内,一场秘密的聚会,正在进行。
为首的,是卢氏当代家主卢照邻,一个年过花甲,神情倨傲的老者。他的下首,坐着太原王氏等几家的主事人。这些人,跺一跺脚,都能让大唐的官场抖三抖。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一名王氏的族老,气得胡子都在发抖,“那太子画的线,简直就像一把刀,要从我们各家的心口上剜肉啊!”
“何止是剜肉!”另一人接话道,“我王家的祖坟山,都被他划进去了一半!这是要刨我们的祖坟啊!此等大逆不道之举,闻所未闻!”
卢照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皇帝和太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办这件事。我们若是硬顶,恐怕讨不到好。”
“卢兄,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们宰割?”
“当然不。”卢照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硬顶是下策。我们是斯文人,要用斯文的法子。”
他放下茶杯,缓缓说道:“第一,拖。勘探队不是要来了吗?让他们来。今天说这张地契找不到了,明天说那片山林归属有争议。官司打上一年半载,我看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那个耐心。”
“第二,耗。铁路要开山,要筑桥,要用无数的民夫。我们可以联络地方上的官员,让他们在征发民夫、调配物资上,做点文章。今天死两个工人,明天塌一段路基。等耗尽了国库的钱粮,看他们还如何修下去。”
“第三,攻心。我们联名上书,奏请陛下,陈明此事对祖宗之法的破坏,对民心的动摇。同时,让我们在御史台的人,弹劾太子好大喜功,劳民伤伤财。把水搅浑了,事情,自然就有了转机。”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卢兄高见!”
“没错,我们就在长安,看着他那条铁路,如何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
东宫,丽正殿。
李承乾看着百骑司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拖、耗、攻心?这些老狐狸,几百年来,玩的都是这一套,一点新意都没有。”
秦怀道站在一旁,问道:“殿下,要不要让百骑司的人,先去敲打敲打他们?”
“不用。”李承乾摆了摆手,“对付不同的狐狸,要用不同的猎人。”
他转头,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去,把张玄素、程处默、尉迟宝林他们,都给孤叫来。另外,再去孤的‘人间’酒楼,把那个最会算账的钱掌柜,也一并请来。”
半个时辰后,丽正殿内,济济一堂。
张玄素一身崭新的“民间集资事务部尚书”官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个,则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已经准备好要去谁家拆房子了。
而那个被从酒楼请来的钱掌柜,则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连头都不敢抬。
“诸位,”李承乾开门见山,“孤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去当一回‘说客’。”
“说客?”程处默挠了挠头,“太子哥,俺不会说话,俺只会动手。”
“孤要的,就是你们的‘动手’。”李承乾笑了笑,他将那些密谋的士族名单,分成了三份。
他将第一份名单,递给了张玄素和钱掌柜。
“张公,钱掌柜,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些爱财如命的家伙。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告诉他们,铁路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李承乾拿出了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上面用最清晰的图表,画着铁路建成后,沿途土地的预估增值,货运的利润分成,以及“铁路债券”的预期收益。
“你们就告诉他们,要么,拿着朝廷的补偿款,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要么,就用他们的土地入股,成为我大唐第一条铁路的股东。怎么选,让他们自己掂量。”
张玄素接过册子,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钱,在向他招手。
“殿下放心!老臣保证,让他们哭着喊着,求着殿下要他们的地!”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第二份名单,递给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你们俩,任务最简单。”李承乾的笑容,变得有些恶劣,“这份名单上,都是些胆小怕事,又爱面子的。你们不用跟他们讲道理。”
“那干啥?”尉迟宝林问道。
“去跟他们家的年轻人‘交朋友’。”李承乾说道,“带他们去城外的军营里转转,看看咱们新练的火枪营,看看咱们的虎蹲炮一炮下去,能把多厚的墙给轰塌了。不用多说,让他们自己看,自己想。”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我们懂”的猥琐笑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