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死寂无声。
“你让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李世民的声音干涩,他没有去看李承乾,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李承乾上前一步,拿起御案上的一方玉玺,在手里掂了掂。
“阿耶,史书是胜利者写的。只要我们赢了,过程是什么样的,后人只会歌功颂德,再说,您这会儿还纠结什么交不交代了,您可不是那体面人......”
他把玉玺放回原位,发出轻轻一声脆响。
“至于现在……您什么都不用交代。您只需要盖个章,然后坐在太极宫里,看戏就行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翻了翻白眼,深吸了口气,喝到:“滚!”
“好嘞。”
李承乾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晚,数十道出自中书省的敕令,连夜送往了长安城内所有购买了“铁路股份”的府邸。
……
太原王氏府邸。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家主王珪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气得浑身发抖,对着满堂的世家代表怒吼。
“看看!都看看!‘租赁方需一次性支付十年租金’!‘劳工逃跑或伤亡,由租赁方自行负责’!‘租赁方必须为所有劳工子女修建学堂’!‘十年期满,落户土地由当地租赁世家无偿提供’!”
“这是什么?这是让我们出钱,买一群祖宗回来伺候着!我们是股东!是合伙人!不是给太子屁股的家奴!”
一名陇西李氏的旁支族老颤巍巍地开口:“王家主,太子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当初买股份,是为了盈利,可不是为了替朝廷养胡人啊!”
“何止是过分!”另一人激动地站起来,“这是陷阱!我们都被骗了!他先用股份把我们的钱套进去,现在又用这些突厥人,把我们所有人都绑死在他的铁道上!我们要是答应了,未来十年,就得没日没夜地给那些突厥人当监工、当保姆!”
“没错!绝不能答应!”
“我们联合起来,一起上奏弹劾太子!”
“对!我们几十家联名,我就不信,陛下会为了太子一人,得罪我们整个关陇士族!”
群情激愤,喊声震天。
王珪抬手,往下压了压,待堂内稍微安静一些,他才冷着脸开口。
“上奏?弹劾?你们忘了孔颖达的下场了吗?”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哑了火。
是啊,连儒家领袖都被太子当众羞辱,最后不得不低头服软,他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王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硬顶,是下下策。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他宰割。这件事,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
他环视众人:“从今日起,我们所有人家,都称病不出,拒不接旨,更不掏一文钱!他李承乾总不能带兵冲进我们府里抢钱吧?”
“这……这是要和太子殿下彻底撕破脸了?”有人迟疑。
“是他先不给我们脸的!”王珪又是一拍桌子,“他要修路,要建城,离不开我们。他手下那三十万铁道兵团,每天消耗的钱粮是个天文数字!只要我们拖下去,先撑不住的,一定是他!”
“王家主说得对!”
“就这么办!我们不给钱,看他怎么办!”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就在此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变了调。
“家……家主!太……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满堂权贵,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失声。
王珪猛地站起,心脏狂跳:“他带了多少人?”
“就……就一辆马车,太子殿下……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来。
“哟,都在呢?开会呐?正好,省得我一家一家跑了。”
李承乾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身后没跟任何人,就好像是来邻居家串门一样。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主位的王珪身上。
“王家主,这么晚了召集大家,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说来给孤听听?”
王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强作镇定,对着李承乾拱了拱手。
“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没什么大事。”李承乾走到大堂中央,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孤就是听说,诸位对我拟定的《合作方案》有点意见,所以特地来给大家……答疑解惑。”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一名胆子大的年轻人忍不住站出来:“太子殿下,我等当初是响应您的号召,为国分忧,才倾尽家财购买股份。可您如今这份方案,与强取豪夺何异?我等……不服!”
“不服?”李承乾掏了掏耳朵,“不服可以退股嘛。房遗爱,带钱了吗?”
一直跟在身后、毫无存在感的房遗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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