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虽然让他对她放松警惕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
她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这是连她自己都察觉到的。
季铭归却问她:“怎么了?感觉有点冷吗?”
他起身拎起叠放在座椅靠背上的大衣,想过来给她披上,却被陈烟大声阻止。
“不用!”
话一出口,陈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弥漫开来。
她这两个字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听见。
不知道季铭归会不会因为她的当众拒绝而恼羞成怒。
不过没过半秒钟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忧多余了,因为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桌,响起了比她的声音还要洪亮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而且那人还在喋喋不休,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啊?你们的菜单上怎么连中文都不写啊?”
“你这让我们怎么点餐?”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给您推荐的……”
“不是……这是推不推荐的问题吗?你在中国开饭店,菜单却不写中文,是不是在搞歧视啊?”
“我来你们店吃饭,难道还得提前去考个英语?”
正跟餐厅服务员争论着的那人是罗也。
坐在他对面的阿参被他这么一闹,耳根子都羞愧红了。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人家服务员都说了可以给你介绍菜品!”
“啊?不是,大块头,这上面的英语你认识吗?你怎么也觉得这就是介不介绍菜品的事儿?”
罗也见阿参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叫唤声更大了。
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阿参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陈烟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阿参那宽厚的背影,只见他身体前倾着向罗也靠近,不知道压着声音跟他说了些什么。
等他重新坐正后,罗也终于神色有些忌惮地朝他们这桌看过来,嘴皮子也哑了火。
陈烟顺势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的季铭归,让他回去坐好。
“这个龚野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吃饭?”
季铭归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件没用得上的大衣,只淡淡应了声,重新把它从中间折了一下挂回原位。
“你对他很感兴趣?”
“只是生活中太久没有出现过新鲜面孔了,觉得好奇罢了。”
陈烟双臂交叠在桌面上,面对季铭归的疑问丝毫不受影响。
“阿参为人老实、忠诚,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孟兢兢业业,同样也是说话做事都听你安排,从不过问原因。还有那个叫查祁的。。。”
“虽然我跟他第一次见面,他就在用阴谋论吓唬我。但我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行事作风都十分严谨的人。”
“这个叫龚野的,身上有哪一点跟他们相像?”
“他根本不像是有资格留在你身边做事的人,我能不好奇吗?”
陈烟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她对小野感到好奇的原因,不过季铭归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你在观察我们?”
“你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自己跟另外三个属下归为一类。
“阿季,我只是失忆了,不是智商退化了。身边除了打扫卫生的张阿姨,其余全是一群男的围着我转,我能不时刻保持警惕吗?”
“还是说,在失忆前,我没有现在这么聪明?”
“哦~这么看,我这一摔,还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啊~”
陈烟自顾自猜测着,最后好像还对自己的逻辑十分满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季铭归笑而不语。
二人面前的光突然变得更亮了,陈烟转头一看,原来是江对岸立着的那两栋高楼的外立面上突然开始了灯光秀。
不同颜色的光束从四周汇聚过来,在楼宇的中心位置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着的光轮。
最后那光轮的直径逐渐缩短,当所有光束触碰到一起时,一朵绚丽的烟花便从中炸开了。
随着烟花的绽放,“恒州”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刹那间在烟花的中心亮了起来。
从陈烟所在的位置俯视下去,可以看到那两栋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汇聚了不少出来游玩的市民,一个个正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照打卡。
陈烟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是晚上七点整了。
“一会儿在江边的码头有烟花秀,你感兴趣吗?”
“烟花秀?几点?”
“十点。”
这个时候季铭归点的餐也陆续上桌。
陈烟用小刀切割着盘中牛排,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罗也的位置,又把头扭回来看了看脚下的那条江。
“就在这附近吗?”
“嗯。就在那两栋楼旁边。”
“好啊,可以一起去看看。”
陈烟特地强调了“一起”两个字,因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节假日的商圈和大型广场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更何况今天有烟花秀,到时候码头的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在那样嘈杂的室外环境下,她有没有可能找到机会跟罗也说上几句话呢?
哪怕单单是告诉他自己没有失忆就行。
这样便能快速清除他们之间的认知障碍,只需要齐心协力达到目的即可。
酒足饭饱之后,陈烟一行四人走出饭店。
罗也以现在去开车,可能等到了地方之后很难找到停车位为由,鼓动大家一起散散步溜达过去。
阿参凭借着多年的老司机经验,认同了他的提议。
于是四人顶着寒风走上了跨江大桥,在堵得严严实实的车流旁自由漫步。
陈烟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趴在及胸的栏杆上朝桥下看去。
因为栏杆外还有延伸出去的一截平面,她奋力踮起脚尖才能看到离自己最近这一片的水域。
“看什么呢?”
季铭归也跟着她低头往下看。
“这条江有多深啊?”
“有多深?”
季铭归回国才半年多的时间,这个问题他倒是真没研究过,看来只有问问在恒州土生土长的阿参了。
于是他扭头喊了声阿参,“钱塘江有多深?”
“啊?”
跟他们隔着有十米左右距离的阿参听到声音忙跑上前来。
“你说什么?老大,刚才我没听清。”
“我问你钱塘江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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