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港外…突现…突现铁甲巨舰…百艘…黑帆蔽日…见人就杀…港口…港口已…已化作血海…”
话音未落，一口浓稠的黑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在张辰脚前冰冷的龙纹石阶上，刺目惊心。那颗染血的头颅，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再无声息。
风，不知何时停了。
九鼎中的烈焰还在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直冲霄汉。
高台上下，死一般的寂静。方才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鼎火的咆哮和无数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十万臣民，文武百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偶，脸上还残留着登基大典的狂热与那道玉玺裂痕带来的惊惧，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血淋淋噩耗彻底冻结，化作一片茫然的空白。
秦山的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尉迟雄的浓眉拧成了疙瘩。影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弹动了一下。诸葛明缓缓闭上了眼，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萧文正托着空了的玄铁盒，手臂僵硬。
苏映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比北疆最酷寒的风雪更冷。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帝王。
张辰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祭天台上那柄指向苍穹的巨剑。玄黑龙袍在死寂的风中纹丝不动。他缓缓收回了抚过玉玺裂痕的手指，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那道冰冷瑕疵的触感。
他的目光，从脚前那滩迅速冷却的粘稠黑血，移向东方天际——那里，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
只有他低沉的、毫无波澜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也重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铁甲舰？黑帆？”他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最后一丝疲惫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眼，“刚登基，就给朕送这么大一份‘贺礼’…好，好得很！”
那声“好得很”，如同极北冰原上万年玄冰炸裂，带着凛冽的杀意，瞬间冻结了祭天台上最后一丝温度。
鼎火冲天，黑烟如柱，直入云霄。那新铸的传国玉玺静静躺在托盘里，底部那道细小的裂痕，在浓烟的阴影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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