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穴中,阿蛮那微弱断续的呓语,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柳致濒临溃散的意识里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青色的草……石头边……捣碎……敷……”
每一个含混的字眼,都像是一点微弱的星火,艰难地刺穿着包裹他意识的厚重黑暗。求生的本能和对怀中生命的责任,死死拖拽着他即将沉沦的神魂。
“草……青色的……”柳致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右肩前后两个血洞仍在汩汩冒着温热的鲜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麻木。他挣扎着抬起头,被冷汗和血污模糊的视线,如同蒙尘的探照灯,死死扫向水潭边那一片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厚厚的深绿色苔藓。
是它吗?阿蛮说的“青色的草”?
不!不对!柳致强忍着眩晕,仔细分辨。那苔藓深绿近墨,紧贴在岩石表面,厚实绵软,散发着浓郁的湿气和那种奇特的清凉感。但阿蛮说的是“草”,而且提到了“石头边”——是生长在石头旁边的某种植物?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扫过水潭边缘嶙峋的怪石。水流浸润的岩石缝隙里,生长着一些低矮的、形态各异的植物。大多是深色的蕨类或不知名的水草。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水潭边缘,一块半浸在水中的、较为平整的青色条石旁。
那里,紧贴着湿润的青色石基,生长着一小丛形态奇特的植物!
它们不过寸许高,叶片细密如鳞,紧紧贴伏在石面上,呈现出一种极其纯粹、生机盎然的翠青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这抹翠青如同最上等的碧玉,温润而醒目。凑近一些,一股比苔藓更加清晰、更加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幽幽钻入柳致鼻端,竟让他昏沉胀痛的脑袋都为之一清!
“就是它!”柳致心中狂喜!阿蛮说的“青色的草”、“石头边”,与眼前这丛翠绿的小草完全吻合!那奇特的清凉药香,更是佐证!
生的希望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他残存的力量!他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支撑着身体,拖着半边麻木的身躯,艰难地朝着那丛翠青小草爬去。每一步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冷汗如浆涌出,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终于爬到了近前。他伸出颤抖的左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根系,摘下了几片最饱满、最翠绿的叶片。叶片入手冰凉,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那股奇特的清凉感顺着指尖蔓延,竟让他右肩伤口的麻木刺痛都似乎减轻了一丝!
“捣碎……敷……”阿蛮的呓语在耳边回响。
没有工具!柳致目光扫过四周,落在旁边一块拳头大小、边缘相对圆润的鹅卵石上。他抓过鹅卵石,又找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
他将翠绿的叶片放在石板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肩和肋下的伤痛,用鹅卵石开始用力碾压、研磨!
“噗叽…噗叽…”
叶片被碾碎,流出墨绿色的、带着浓郁清凉药香的汁液。很快,叶片被捣成了一小团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绿色药泥。
第一步完成!
柳致喘息着,看着石板上的绿色药泥。接下来呢?敷在伤口上?阿蛮的呓语没有说明具体用法,只说了“敷”。是敷他的箭伤,还是敷阿蛮的额头退烧?或者……内服?
他看着药泥,又看看自己右肩那狰狞的伤口,再看看昏迷中依旧滚烫的阿蛮。一个念头闪过:这药草如此清凉,或许对两者都有效!
时间紧迫,容不得犹豫!柳致决定双管齐下!
他先用冰冷的溪水,仔细清洗了右手(虽然麻木,但动作勉强能控制)和左肩前方那个被切断箭杆的伤口——这个伤口相对容易处理。然后,他挖了一小块绿色药泥,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左肩的伤口上。
“嘶——!”
药泥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清凉感瞬间渗透皮肉,直抵骨髓!原本火烧火燎的剧痛和麻木感,竟在这股霸道的清凉下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伤口处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生命在蠕动。血流,似乎也减缓了一丝!
有效!果然有效!柳致精神大振!
他立刻如法炮制,清洗右肩后方那个拔出箭头后更加狰狞的血洞。这个伤口更深,毒素侵蚀也最重,麻木感几乎蔓延到整个右臂。他忍着剧痛,挖了更大一块药泥,厚厚地敷在伤口上。
同样的极致清凉瞬间爆发!深入骨髓的冰冷感甚至让他打了个寒颤!但紧随其后的,是伤口深处那种如同毒蛇噬咬般的、源自毒素的阴冷麻痹感,被这股清凉药力狠狠压制、中和!虽然无法根除,但那种致命的侵蚀感明显减轻了!伤口的流血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
“太好了!”柳致心中涌起劫后余生的激动。这草药,简直是神物!
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他立刻看向阿蛮。少女依旧昏迷,小脸潮红,呼吸急促灼热。
他赶紧用溪水清洗了双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挖起一小块药泥。看着阿蛮干裂的嘴唇,他犹豫了一下。阿蛮说的是“敷”,并未说内服。但这药性如此清凉霸道,直接内服会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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