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叶修毫不客气地截断他，那惯常懒散的调子陡然沉下去一分，
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穿透力，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戚容封闭混乱的脑海，
“这点破打击就扛不住了？玻璃心碎一地？那我问你……”
叶修刻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戚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
“我从S4赛季开始，一路输到S8，整整四年！现在还被迫退役。”
叶修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钉子，带着滚烫的温度和血淋淋的真实，狠狠钉进戚容的耳膜，
“按你这标准，我还打什么职业？还回归什么？
嗯？我是不是早该扛个棺材板，找个风水宝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戚容彻底哑了，如遭雷击。
叶修这些年的低谷，嘉世王朝的崩塌，被无情扫地出门的狼狈与不甘，
此刻被当事人用一种近乎自嘲的、却无比沉重的血泪史，毫无保留地撕开，带着滚烫的、几乎灼伤人的温度，狠狠砸在他脸上。
四年…整整四年在泥泞中挣扎！和自己这区区一场、甚至半场的失利比起来……
“小戚子，”叶修的语气又诡异地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洞悉世事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调侃的无奈，
“路还长着呢。摔个狗啃泥就赖地上不起来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了？
你那‘要战胜我’的豪言壮语，是放给空气听的？还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戚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叶修的话像无形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扇掉了他沉溺其中的自怨自艾和麻木，
只剩下赤裸裸的、被扒光的羞耻和一种被强行从冰冷绝望的泥沼里拖拽出来的、带着刺痛的清醒。
“行了，深沉也深沉了，骂也骂了。”
叶修的声音恢复了那副万事不上心的懒散，仿佛刚才那番血泪控诉只是闲聊，
“赶紧的，调整调整你那破状态。
你果果姐，还有我和唐柔，还有网吧里那些天天念叨‘小戚今天赢了没’的老客人们，可都还在看你们雷霆的直播呢！”
他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夸张、仿佛割肉般心疼的语气补充道，
“流量！！！很贵的！知道不？打完比赛，我得给你算算开导费、电话费，还有我那输掉的3000欢乐豆，连本带利，小戚子你可能要在神之领域帮我多抢几个Boss了。”
“啪嗒。”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在戚容耳边嗡嗡作响。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手机紧紧贴着耳朵，叶修那番夹枪带棒又直击灵魂的话还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冲撞、轰鸣。
四年…..入土……战胜我…流量很贵……欠债……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沉重的钥匙，粗暴却有效地捅开了他封闭绝望的心门，
灌进一股混杂着辛辣、苦涩、羞耻，却又隐隐在深处透出生机的风。
没等他完全消化掉叶修这剂猛药带来的剧烈震荡，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的光芒在昏暗的选手席角落跳跃，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柔软的牵绊——楚云秀！
戚容几乎是立刻接通，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脆弱：“……云秀？”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带着压抑的呼吸声，仿佛楚云秀也在努力平复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这短暂的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戚容的心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戚仔。”楚云秀的声音终于响起，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温柔，像浸透了月光的溪流，缓缓流淌过戚容焦灼的心田，
“我刚才……在看直播。”戚容的心猛地一沉，羞愧感如同海啸般再次汹涌而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辩解或道歉的声音。
“看到你………坐在选手席里，场馆的灯光那么亮，那么多人，可你低着头……”
楚云秀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柔地拂过，却又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落在戚容最脆弱的地方，
“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带着水汽的坚韧，“别怕，戚仔，这种感觉，我懂。”
“烟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楚云秀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却让戚容能无比清晰地想象出她咬着牙、独自在聚光灯下承受风雨的样子，
“连败，连败，再连败。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女队长不行’、‘烟雨药丸’……”她甚至轻轻地、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也是季后赛，输得特别难看。
回到基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灯也不敢开，就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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