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钧那尊险些要人命的唐三彩仕女俑,如同一块投入宋城古玩圈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朱振华的预料。他“闻毒识凶”的本事,被钱万钧在惊魂未定之余,添油加醋地宣扬了出去。一时间,“悬壶朱神医,神鼻辨尸毒”的名号不胫而走,在宋城的富豪圈子里传得神乎其神。
随之而来的,是悬壶居前所未有的喧嚣。求医问药的权贵依然络绎不绝,但其中,夹杂着越来越多眼神闪烁、带着神秘包裹的“收藏家”。他们或拐弯抹角,或开门见山,所求无非一件事:请朱神医“掌掌眼”,看看他们新得的“生坑”货色是否“干净”。
朱振华不胜其烦。他对这些沾染着阴气、甚至可能裹挟着尸毒陪葬品的古董毫无兴趣。每一次动用“望气”和“闻”诊去辨识这些邪物,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消耗和污染,体内天医真气会本能地排斥这些阴秽之气。他婉拒了绝大多数请求,只偶尔看在唐鹤年或陈伯引荐的面子上,才出手一观。即便如此,悬壶居的空气里,也似乎总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不同古墓的土腥和腐朽气息,与书房深处那缕顽固的古墓土腥、罂粟雪茄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赵天雄的名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每一次与这些“生坑”货的接触中,被有意无意地提及。那些隐秘的渠道,那些南来的“土耗子”,都隐隐指向这个盘踞宋城地下的黑道大佬。朱振华心中的杀意,随着这些线索的累积,愈发凝练。他知道,与赵天雄的冲突,已无法避免。悬壶居的宁静,早已被打破。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悬壶居的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振华刚送走一位带着“干净”玉璧、千恩万谢离开的富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空气中混杂的药香和残留的古物气息,让他感觉有些烦闷。
“朱大哥,您喝口茶歇歇吧。”周小芸端着一杯新沏的碧螺春走过来,小脸上带着担忧。最近先生眉宇间的凝重,她看得真切。“下午没什么预约了,要不您去后院透透气?”
朱振华接过茶杯,温热的瓷壁和清雅的茶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嗯,也好。”他啜饮了一口,清冽的茶汤滑入喉中,涤荡着胸中的浊气。他起身,准备去后院那棵老槐树下静坐片刻,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就在这时——
“笃!”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脆响,如同玉珠落盘,骤然在悬壶居临街的大门上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瞬间刺破了午后的宁静!
朱振华和周小芸同时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悬壶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中央,靠近门栓的位置,赫然钉入了一柄不足三寸长的飞刀!
那飞刀通体乌黑,不知是何材质打造,毫无反光,仿佛能吸收周围的光线,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刀身狭长,形制古朴,刃口薄如蝉翼,闪烁着幽蓝的寒芒。刀柄无穗,末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色泽暗沉的墨玉。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封信笺,被这柄阴冷的飞刀,精准无比地钉穿在门板之上!信笺的材质似乎是某种淡黄色的古老羊皮,边缘微微卷曲。
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独特的冷香,随着飞刀的钉入,瞬间在悬壶居门口弥漫开来。那香气清冽如深谷寒泉,带着一种奇异的药草芬芳,沁人心脾,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孤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小芸瞬间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小脸吓得煞白。光天化日,闹市之中,竟有人敢用飞刀钉门!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
朱振华的眼神却在飞刀出现的刹那,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他体内的《九转天医诀》真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间剧烈波动起来!不是面对尸毒时的厌恶排斥,而是一种遇到同源却截然不同力量的强烈感应!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冰冷感觉,顺着那柄飞刀弥漫的阴冷气息,瞬间笼罩了他!
他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门前。没有立刻去拔飞刀,而是目光如电,先扫视门外。午后的街道行人不多,远处有几个路人似乎被刚才的脆响吸引,正疑惑地张望,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身影。出手之人,动作快如鬼魅,一击即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朱振华的视线这才落在那封被钉穿的信笺上。羊皮纸古朴,上面寥寥数行墨字,字体瘦硬嶙峋,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锋芒:
“九转天医,不过尔尔。”
“三日之后,子时塔前。”
“一较高下,生死自负!”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图案——一枚造型奇特的针形图案。那针形乍看之下,竟与朱振华识海中《九转天医诀》传承的“天医九针”标志有六七分相似!但细看之下,这枚针的线条更加扭曲、凌厉,针尖带着倒钩般的锋芒,针身上盘绕着细密的、如同毒蛇般的螺旋纹路,透着一股邪异、阴毒的气息,与天医九针的堂皇正大、生机盎然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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