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冷得刺骨,寒意如千万根钢针扎进朱振华的骨髓。浑浊的激流裹挟着他沉沉浮浮,每一次被卷入水底漩涡,肺腑都像要炸裂开来。他死死攥着怀中那块龟甲,古老甲片上凹凸的二十八宿刻痕几乎要嵌进掌心皮肉里。不能松手!这是冷青璇在塔外最后塞给他的东西,是药师塔内禁制流转的关键,更是此刻唯一的浮木!
“哗啦——!”
又一次被湍急的暗流狠狠拍向布满滑腻苔藓的嶙峋洞壁,肩胛骨传来剧痛。朱振华强忍眩晕,猛地将龟甲紧贴胸口,全力运转《九转天医诀》。丹田内那点青金色的真气在极寒侵蚀下微弱如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催动起一缕细若游丝的气运金线。
金线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并非向上,而是精准地刺入河底一截半埋于淤泥的巨大沉木!
“给我起!”朱振华在心中怒吼,全身力量与那缕坚韧的金线合而为一。借力!沉木微微撼动,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破开冰冷沉重的河水,朝着头顶那一线隐约的光亮猛冲!
“噗——!”
头颅终于冲破水面,他贪婪地吸入混杂着浓重硫磺与腐朽气息的空气。视线被水帘模糊,但水面之上,倒映的景象却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瞳孔上——
药师塔第三层,雕花的木窗洞开,橘黄色的火光疯狂跳动,将塔内人影拉扯成扭曲的鬼魅。陆九霄那张阴鸷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他一手死死扣住冷青璇的琵琶骨,另一只手正残忍地将几根闪烁着幽蓝光泽、细如发丝的琴弦,狠狠勒进冷青璇雪白的脖颈!
霜色的长发在翻涌的墨绿色毒雾中飘散。冷青璇的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脖颈已被勒出深紫的血痕,点点血珠渗出,又被琴弦上的幽蓝毒素瞬间染成诡异的墨绿。她被迫仰着头,清冷的眼眸因剧痛而涣散,却死死盯住塔外暗河的方向,残留的意志在无声嘶喊。
陆九霄舔了舔溅到唇角的血珠,脸上浮现出病态的陶醉:“啧啧,师姐这身‘玄阴玉骨’的血脉果然不同凡响,甘冽中带着冰魄之息。若是炼成‘玄阴毒傀’,定是超越历代药人的绝品上乘之作!师父当年真是瞎了眼,只教你那些救人的把戏…”
塔外,冰冷的河水顺着朱振华的脸颊滑落。肺腑间残余的寒气与此刻焚天的怒火剧烈冲突。他看到了冷青璇眼中那抹濒死的决绝,看到了陆九霄指间琴弦上致命的幽蓝毒芒!
没有丝毫犹豫,朱振华的身体在破水而出的刹那,如同蓄满劲力的强弓射出的最后一箭!九道刺目的金红光芒自他指间迸发——雷火金针!针身缠绕着细密的金色气运丝线,撕裂潮湿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目标直指塔内陆九霄扣弦的双手!
“嗯?!”陆九霄的警觉超乎想象。雷火金针破窗而入的瞬间,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冷笑,竟猛地将怀中的冷青璇当作盾牌,旋身挡在针路之前!
眼看金针就要洞穿冷青璇单薄的身体!
千钧一发!朱振华眼中厉色暴涨,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玄奥的音节。那九枚去势如电的雷火金针竟在半空硬生生一滞!针尾缠绕的金线猛地绷直,如同灵蛇般向上急蹿,精准地缠住了塔顶一盏巨大的青铜莲花悬灯!
“给我下来!”朱振华低吼,手腕灌注全身残余真气,狠狠向下一拽!
“轰隆——!!!”
那盏足有数百斤重的青铜悬灯,灯盏内残留的油脂与火焰尚未熄灭,被这巨力硬生生扯断锁链,如同天罚陨石,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和熊熊火光,朝着陆九霄当头砸落!
陆九霄脸上那丝胜券在握的讥笑瞬间凝固,化为惊怒。他扣住冷青璇琵琶骨的手不得不松开,另一只勒弦的手也只得仓促撤回,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掠!
“啧!阴魂不散的小畜生!”陆九霄厉声咒骂,眼中杀机爆涌。他退后的同时,双手那对玄铁打造的狰狞指套,已狠狠刮过身侧悬浮的古琴琴弦!
“铮!铮!铮!”三声刺破耳膜的尖利琴鸣,引动了磅礴的毒元!
“五行绝脉·三叠浪!”
随着陆九霄的暴喝,青、赤、黄三股凝练如实质的恐怖毒劲,如同三重决堤的海啸,层层叠叠,汹涌澎湃地朝着刚刚撞破窗户、立足未稳的朱振华狂扑而去!
第一重青浪,如万载寒潭冻气,所过之处,塔楼地面铺设的坚硬青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出大片大片墨绿色的霉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蚀骨侵髓的肝瘟之毒!
第二重赤浪未至,空气已被灼烧得剧烈扭曲,热浪扑面,仿佛置身熔炉。焚尽五脏的肺痨邪火!
第三重黄浪最为厚重,如同大地倾覆,带着万钧重力轰然压下!朱振华顿觉周身骨骼嘎吱作响,双足竟深深陷入碎裂的砖石之中,直没脚踝!碾碎生机、催人速朽的肾衰绝毒!
“小心!是肝瘟、肺痨、肾衰三毒合流!不可硬接!”被震开的冷青璇咳出一口泛着冰晶的淤血,嘶声发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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