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居七楼,朱振华临窗而立。窗外是宋城连绵的秋雨,将灰蒙蒙的天空与钢筋水泥的丛林融为一体,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进骨头缝里。距离周小倩带来的古武秘闻与那场惊险的“亲戚”造访,已过去数日。悬壶居加强了安保,后门那辆彻底清理过的救护车也早已驶离,一切似乎重归平静。但朱振华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陆青冥和玄阴宗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楼下,悬壶居附属的义诊中心(已经从社区搬到悬壶居楼下)内,却是一片与阴冷天气截然相反的忙碌与喧嚣。这里是朱振华特意划出的区域,每周固定时间免费为低收入群体、孤寡老人提供基础诊疗和药物。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廉价药膏以及人群聚集特有的浑浊气息。
朱振华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义诊中心攒动的人头上。他并非只是看着,第三转“观运境”的望气术无声开启。在他独特的视野中,义诊中心仿佛笼罩在一片驳杂的“气”的海洋里。大部分是代表亚健康或普通小病的灰白、淡黄色气息,间或有几缕代表疼痛的暗红或炎症的赤色。然而,在靠近内侧几个诊位的地方,几团极其浓郁、粘稠、呈现出污浊深褐色的“病气”,如同阴云般盘踞不散,不断侵蚀着其宿主本已黯淡的生命光晕。
这种深褐色…沉重、污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衰败感,绝非寻常病症!朱振华眉头紧锁。
“朱医生,三号、五号、七号诊位,还有刚来的两位老人,症状…很相似,也很棘手。”助理周小芸拿着几份刚收上来的简易病历,快步走到朱振华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和困惑,“都是肾的问题,严重肾衰竭。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来自老城区那片,而且…好像都吃过同一种药。”
朱振华心头一凛。深褐色的病气…肾衰竭…同一种药?他接过病历快速扫了一眼,几个名字,王有福、李桂兰、张德全…年龄都在六十岁以上,住址集中在宋城老旧的南巷区一带。初步诊断一栏,都被义诊中心的年轻医生们打上了大大的问号,标注着“疑似药物性肾损伤?”。
“去看看。”朱振华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他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穿过连接主楼与义诊中心的长廊,那股混杂着病痛与无助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义诊中心内人声嘈杂。几位坐诊的中医学院毕业生正焦头烂额。三号诊位,一个头发花白、面庞浮肿、眼袋深重的老人(王有福,病历上写着他叫王伯)正佝偻着腰,双手紧紧按着后腰,痛苦地呻吟着。他身旁的老伴不停地抹眼泪。五号诊位,一个同样面色晦暗、精神萎靡的老太太(李桂兰)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呼吸都显得费力。七号诊位,情况稍好一些的张德全也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还有两个刚来的老人,坐在长椅上,脸色同样难看,低声交谈着,不时指向王伯他们这边。
朱振华的到来让略显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一瞬。“朱医生!”年轻医生们如同看到了主心骨。
朱振华微微点头,径直走到王伯面前。他没有立刻询问,只是凝神望去。望气术运转到极致,他眼中淡金色的纹路隐现。王伯身上那深褐色的病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死死缠绕着他的双肾区域,甚至蔓延向心脉,生命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更触目惊心的是,这病气中,混杂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刺眼的“死气”,如同附骨之疽,正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生机。
“老人家,感觉哪里最不舒服?”朱振华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手指已自然地搭上王伯浮肿的手腕。脉搏沉细无力,尺脉尤其微弱,典型的肾元枯竭之象。
“腰…腰子疼得钻心…没力气…撒不出尿…”王伯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浓重的痛苦,“浑身…肿…吃不下东西…”
“您平时吃什么药控制?”朱振华问得直接,目光锐利地看着王伯浑浊的眼睛。
王伯的老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个空药板和一个小塑料瓶。瓶身上贴着简陋的标签,印着几个鲜红的大字:“降压神丸——祖传秘方,一粒见效,永不复发!”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康健大药房 荣誉出品”。
“就…就吃这个!”王伯老伴带着哭腔,“街口康健大药房买的,卖药的小伙子说得可好了!便宜,效果快!老王他血压高,吃了这个,头是不晕了,可…可人越来越不行了呀!”她颤抖着拿起那个塑料瓶,里面还剩着几粒黑褐色、黄豆大小的药丸。
“闻!”
朱振华心中低喝,闻之术瞬间发动!他接过塑料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凑近瓶口,深深一吸。一股极其混杂的气味冲入鼻腔!
首先,是一股浓烈到刺鼻、廉价而劣质的香精味,如同劣质糖果或工业香料,试图掩盖什么。
紧接着,是几种劣质中药材被过度炮制甚至霉变后散发的酸腐、苦涩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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