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行前夕,李甲忽有所感,于昆仑山巅设坛论道。消息传出,三界震动。不仅人间各派修士蜂拥而至,就连天庭仙官、地府阴神也纷纷下凡听讲。
这一日,昆仑山紫气东来,祥云缭绕。自山脚至峰顶,十万修士井然有序地静候着。辰时三刻,一阵清风拂过,李甲身影悄然出现在论道台上。
与众人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同,今日的李甲仅着一袭朴素青衫,脚踏草鞋,手持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拂尘。若非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简直与山间老农无异。
"今日不论神通,只谈家常。"
李甲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随手将拂尘搁在身旁石桌上,盘膝而坐。
"道在屎溺。"真人第一句话便让众修士哗然,"诸位莫怪言语粗鄙。试问在座哪位不需饮食排泄?哪位不曾困倦睡眠?"
山巅一片寂静。不少修士面露困惑,显然没想到期待已久的论道竟以这般话题开场。
李甲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颗山间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置于掌心。
"请看此石。在诸位眼中,它是死物还是活物?"
前排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修士起身作揖:"回真人,石乃天地所生,无灵无识,自是死物。"
真人颔首,又问一位年轻女修:"你以为呢?"
女修迟疑道:"晚辈曾读《黄庭经》,言'山川草木皆具灵性',想来石头也该有灵,只是未开。"
李甲将鹅卵石轻轻一抛,石头悬停半空,忽然发出莹莹青光。在十万双眼睛注视下,粗糙的石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玉芯。更神奇的是,这玉竟如心脏般微微跳动,发出"咚、咚"的轻响。
"死物?活物?"李甲轻笑,"诸位可还分得清?"
全场鸦雀无声。那质疑的老修士浑身颤抖,突然跪地叩首:"弟子愚钝!求真人开示!"
李甲抬手虚扶,老修士不由自主站起:"张道友修行三百载,可知为何始终难破元婴桎梏?"
老修士大惊:"真人如何知晓..."
"你观石为死物,便是将天地二分。"真人语气转肃,"你日日参玄,可曾注意过脚下石阶的纹路?夜夜打坐,可曾聆听过山涧流水的叮咚?"
老修士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忽然,他头顶冲出一道清光,周身气息节节攀升——困扰三百年的瓶颈,竟在这一刻突破了!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李甲却不再多言,拾起拂尘轻轻一挥。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可随着这一挥,天空暗了下来。三百六十颗星辰白日显形,按照玄妙轨迹排列运转,每一颗都投射下一道星光,在论道台上空交织成一张立体星图。
"这是..."
"周天星斗大阵的雏形!"有识货的修士惊呼。
李甲拂尘再挥,星图变幻:"道不可言,老道便以星为语。诸位请看——"
星辰流转间,演化出万物生灭、四季轮回的景象。更奇妙的是,每位修士都从星图中看到了与自己修行相关的启示:剑修见剑意,丹修见火候,符修见笔势...
"道法自然。"李甲声音伴随星图响起,"何为自然?春种秋收是自然,生老病死是自然,星辰运转是自然,甚至..."他忽然指向山腰一株歪脖子松,"它长得歪歪扭扭,也是自然。"
众修士顺着指引望去,只见那株其貌不扬的松树在星光照耀下,竟呈现出独特道韵。枝干每一处弯曲都暗合天道,针叶每一点摆动都蕴含至理。
星图持续演化三个时辰,无人移动分毫,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丝毫细节。当最后一丝星光消散时,不少修士已泪流满面——那是得见大道的感动。
"可有疑问?"李甲收拂尘于肘后,环视全场。
一位背负长剑的中年修士起身,恭敬行礼:"晚辈蜀山凌虚子,敢问真人——剑道的极致是什么?"
全场屏息。蜀山以剑立派,此问看似简单,实则直指根本。
李甲却笑了:"饥来吃饭,困来眠。"
凌虚子愕然:"这...这与剑道何干?"
"你练剑时,可想着'我在练剑'?"
"自然想着。"
"这便是障。"李甲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随手一划。没有剑气,没有光芒,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划。可凌虚子背后的宝剑却自动出鞘,"叮"的一声断为两截!
"啊!"凌虚子惊呼。这柄剑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竟被一根筷子隔空斩断!
李甲将筷子放回原处:"当你忘了剑是剑,剑法才是剑法。"
凌虚子呆立良久,突然仰天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不顾断剑之痛,手舞足蹈地奔下山去。后来听说,此人于蜀山绝壁坐悟七日,创出"无剑诀",成为一代剑仙。
第二位提问的是位宫装女子,眉心一点朱砂,气息阴冷:"本座幽冥教主阴九烛。敢问真人,生死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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