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波动消散许久。
翊波仍藏在暗处，不敢稍动。
又等半个时辰。
他才蹑手蹑脚地进入猪圈。
动作轻柔，抱起一头挂着储物戒的小猪。
符箓烧毁。
猪仔瞬间变回白胖娃娃，比寻常婴儿粗壮许多。
翊波小心翼翼，将襁褓放在铺满干草的石板上，转身又回了猪圈。
“哼哧……哼哧……”
肥硕母野猪被他粗暴地拖了出来，四蹄乱蹬，发出惊恐嚎叫。
“嗯？！”
真言贯脑，母猪顿时安静。
翊波笨拙地将其按倒，乳头凑到婴儿嘴边。
朱罡烈紧闭双眼，温热腥臊的乳汁灌入口中，屈辱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贼老天！
昊天！
十年布局，才敢脱身到凡间。
欠我的，等回去，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
好半天。
看着婴儿从抗拒到狼吞虎咽，翊波如释重负。
幸不辱命……
元帅真神人也，竟能准确预知降生位置。
想想就后怕。
这……要是没接应到位，后果不堪设想。
“先委屈委屈，等您长大……”
话说一半，他不禁苦笑。
逃离天庭，一路上下打点，拼死搏杀，早已是强弩之末。
灵石耗尽，伤势沉重。
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这荒山野岭，活下去都难。
还谈什么宏图大愿？
“这鬼地方，活着，都得从头学！”
翊波自嘲。
……
洞口的落叶被积雪覆盖，又化成春泥，与大地相融。
婴儿不哭不闹。
吃完睡，睡完吃，优哉游哉。
录事官陪伴在旁，却日渐憔悴。
怕凉，怕狼，偶尔还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
直到这日，稚嫩却威严的呼唤打破了山洞的死寂，“翊波，进来！”
白胖婴童裹着兽皮，蹒跚学步。
摇晃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咧嘴，露出细小乳牙。
声音奶脆，却有威严。
翊波正靠在洞口打盹，听到呼唤，立刻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元帅，您……您会说话了？您还记得我……太好了！”
“把储物戒给我。”
朱罡烈轻拍涕泪横流的录事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
翊波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戒指，递还过去。
主母遗物，全水府都知道是元帅的逆鳞。
他揣在怀里这半年，天天提心吊胆。
朱罡烈接过戒指，立刻咬破小手。
鲜血滴在戒指上，瞬间被吸收，微弱光芒亮起。
“有没有野果？”
“有。”
翊波兴奋地跑出去，很快抱回一大捧水果。
朱罡烈在其中挑选品相最好的一颗，放入储物戒。
然后就晃晃悠悠爬回茅草堆，准备睡觉。
“元帅……您不跟属下聊聊？”
翊波满脸期盼。
这大半年，他对着一群畜生和始终静默的婴儿，快憋疯了。
“明天去山坡上盖房子。”
“啊？”
“再在这洞里住，老子就遗臭万年啦！”
“啊……”
“傻呀！自己不会盖，你还不会去附近集市找匠人？”
想起这半年受的活罪，朱罡烈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好歹是个仙人行不，笨到家了。”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懊悔。
为什么要安排个丘八接应？
当初，怎么没选个乳母、丫鬟什么的跟着一起下来。
翊波望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小脸，忍笑忍得很辛苦。
“滚！”
录事官屁滚尿流，跑出山洞。
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见里面传出奶声奶气的叫喊，“把那些臭猪都赶远点，一里……啊不，赶到三里外！”
……
第二天一早，朱罡烈迫不及待地打开储物戒。
野果毫无动静。
嘶……他倒吸凉气。
难不成，到了凡间，戒指失灵？
不敢往下想，朱罡烈赶紧唤来翊波，让他拿些灵石。
翊波扭扭捏捏地拿出堆低品灵石。
朱罡烈随便挑了几块，放入储物戒。
这才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又怎么啦？”
“元帅，下来时，大部分灵石仙晶都用来打点关系，就这些家底……还有点高品、中品，我没带在身上。要不要取过来？”
朱罡烈摆手，“下品灵石即可，好的你留着自用。”
“元帅……”
“哎呀，婆婆妈妈……滚！”
……
第三天，放在储物戒内的低品灵石互作能量澎湃的仙晶。
朱罡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没动那些仙晶。
只将翊波喊进来，让他再出去找野果。
这回，要求连同树枝一起折回来。
录事官领命出去，很快将收集好的野果送回。
同时报告，山坡上的房子已经开始动工，可由于山高路远，要建成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第四天，戒子将仙晶化掉，一缕鸿蒙气钻入体内。
虽极细微，但那是种被浩瀚星河洗礼的神异感受，说不出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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