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朱罡烈与僧端平刚刚剖白心迹,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驿吏在门外转述,说有人深夜到访。
更深露重。
什么人会此刻前来?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朱罡递了个眼色。
僧端平会意,走到门后,低声问,“什么人?”
门外,驿吏的声音也压得极低,“甘露馆的杂役,说有要事,求见八戒大人。”
“甘露馆?”
朱罡烈眉头轻扬。
那不是苯教人马在青唐城的驻地么?
他示意僧端平,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叩响。
僧端平拉门。
尚未全开,一道瘦小的黑影便闪了进来。
那人獐头鼠目,进门后立刻点头哈腰,“小人白胜,见过掌旗官,见过端平大师。”
他双眼滴溜溜乱转,四下打量房内布置。
举手投足之间,又精明,又猥琐。
朱罡烈哼了一声,“功课做的挺足,有话就说。”
那人竖起耳朵,确认无人窥伺,这才凑近了几步,露出肩膀上的纹身,“小的……是苯教祭司。奉长老之命,特来拜会大人。”
苯教?
那纹身是苯教祭司特有的身份象征,因为有符篆加持,所以没法作假。
朱罡烈早知道他的身份,却故意露出惊讶表情。
牛鬼蛇神粉墨登场。
事情,越来越热闹。
僧端脸色微变,体内真元流转,摆出戒备姿势。
贼和尚!
朱罡烈暗骂。
这货真是近猪者赤。
糊弄人的演技,上手奇快,而且惟妙惟肖。
“苯教法师,深夜寻来,不知有何见教?”
那祭司搓着手,笑得谄媚:“大人明鉴,小的只是奉命前来传个话。”
“请说。”
“我家长老,听闻大人得赞普器重,又与天河水府关系匪浅,所以想请大人……从中斡旋一二。”
“斡旋何事?”
“放还贡嘎上师。”
那祭司说完立刻偷眼来看,想从朱罡烈的表情变化上寻到端倪。
“嗯……”
“唉,我家教主……不提也罢。”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又偷瞥僧端平,继续道,“许多元老,对赞普这些年……刻意打压我教,大力扶持红黄两庙的行径,早已心生不满。”
有意思……朱罡烈看看僧端平,刚好对方也看过来。
这百胜说话很有艺术。
用高压来测试反应,进而快速得到对方底线。
猪八戒刚受象雄王封赏。
僧端平虽然被称为叛徒,但也是黄教僧人。
他开口就把两边都放到对立面,这是不想谈……还是十分想谈?
两人都没反应。
那百胜脸上的谨慎立刻化开。
咧嘴道,“教主与象雄王室有血亲,瞻前顾后。若贡嘎上师能回来主持大局,必可力挽狂澜,重振我苯教昔日声威!”
他越说越是激动,对朱罡烈二人投来的奇怪目光,丝毫不憱。
“长老们郑重许诺,定有厚报奉上……”
朱罡烈陷入沉思。
这白胜……
要么,是穆却填周派来,试探虚实。
要么,苯教内部,当真有不安分势力,想趁乱局另寻出路。
这两种情况,还要再分别多出三种可能。
“他们”代表自己,代表苯教,还是代表……象雄王?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清晰地说明了一件事——这水,更浑了。
“兹事体大,容我仔细考虑。”
朱罡烈不急不缓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再者说,空口白牙,你如何取信?‘诚意’,又在何处?”
白胜被责问,不怕反喜,忙不迭地道:“大人所言极是!”
他从怀中摸出块黑色木牌,毕恭毕敬地奉上,“这是我教黑木令,令行天下,苯教弟子见此令,如见祖师。但有所需,不遗余力。”
朱罡烈伸手接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手放在桌上。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白胜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告退。”
他深深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倒退出门。
待那鬼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僧端平才满面忧色地开口道:“味道……不对。多半是那辛饶丹朱,或是穆却填周在试探,不得不防。”
朱罡烈把玩着桌上那块黑色木牌,笑容玩味。
“管他阳谋还是阴谋,送上门来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僧端平奇怪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我想亲眼看看,苯教究竟能乱到什么程度。”
……
次日清晨,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驿馆外便传来喧哗声。
一队王庭亲兵,冲进驿馆,手中高举敕令。
“象雄王令!”
朱罡烈出迎,只深深鞠了一躬。
那队长脸上不悦一闪而逝,“着王下佐旗官猪八戒,即刻启程,返回福陵山云栈洞。代表大王与猪刚鬣元帅会谈天河水府正式归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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