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员外打扮的胖子,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闯了进来!
这群人手持棍棒,吆五喝六。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怪物,编出这种鬼话来糊弄老子!今天,我高某人非要把翠兰带走不可!”
高庄主!
被搀扶着的高翠兰娇躯剧颤,盖头下的脸庞瞬间血色尽失,显然对此人恐惧到了极点。
朱达夫妇脸色煞白,却依然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前面。
“高庄主,翠兰姑娘已经许给我儿,四百文钱已经交到柜上,你……你不能乱来!”
“放你娘的狗屁!”
高庄主指着那块刺眼的无名牌位,满脸狰狞与不屑。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野鬼,也敢跟本员外抢人?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仙家法术!你那短命鬼儿子要是敢出来,老子必然凉拌了他。”
高庄主猛地一挥手,眼中闪过得意。
“法师!给我破了这鬼蜮伎俩!”
高庄主身后,一个瘦小男人走了出来。
穿着不伦不类的法袍。
他掏出把劣质桃木剑,又抓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围着香案手舞足蹈,状极滑稽。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形!”
他一声尖叫,猛地将黄符贴向那块无名牌位。
陆修静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手中拂尘,随意地往前一搭。
动作轻飘飘。
那“法师”却像是被一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胸口。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翻了三四个家丁。
落地时口吐白沫,四肢剧烈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全场,死寂。
高庄主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
他惊恐地看着纹丝不动的老道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这……这是真神仙?
“滚。”
陆修静只说了一个字。
淡漠,不带情绪。
高庄主和家丁们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逃出了朱家院子,连那“法师”的“尸体”都顾不上。
危机解除。
朱达和春梅对视一眼,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对着僧端平与陆修静的方向重重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师,仙长,我们错了!我们骗了你们!”
“庄里根本没什么冤魂……是高庄主看上了翠兰,他家婆娘出了名的善妒,要……要把翠兰沉塘啊!”
“我孙儿在高家帮工,无意中听到,我们……我们才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春梅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们对不起翠兰……我们更对不起我们那个孩儿啊!”
“我们把他扔了,自己却苟活了两百年……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生啊!”
迟到了整整两百年的忏悔,撕心裂肺。
原来,救这个女孩,也是在救他们自己那早已被内疚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僧端平闭上双眼,长长一叹。
因果循环,善恶一念。
“起来吧。”
他扶起两位老人。
“既然法事已经开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贫僧,便替你那无名孩儿,做完这场法事。”
陆修静默然点头,拂尘轻轻一扫。
堂屋大门无风自动,缓缓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
法事,正式开始。
僧端平走到香案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由人头骨打磨而成的嘎巴拉碗,注入清水。
他盘膝而坐,左手持碗,右手捻动佛珠,口中开始吟诵起古老的往生经文。
那声音慈悲,庄严。
带着穿透轮回的神秘力量,在小小的堂屋中缓缓回荡。
朱达夫妇和高翠兰都虔诚地跪在地上,神情肃穆。
陆修静立于一旁,静静护法。
经文一句句念出,堂内气氛变得愈发神圣。
可就在僧端平念到一半时,异变陡生!
嗡——!
那块原本死寂的、空无一字的木制牌位,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要从那块薄薄的木头里挣脱而出!
陆修静脸色骤变,道力流转,立刻就要出手镇压。
“等等!”
僧端平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住那块牌位,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熟悉到刻入灵魂的神魂气息,正从疯狂震颤的牌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而出!
那股气息,霸道!威严!
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又深藏着足以倾覆三界的滔天煞气!
两百年了。
这股气息,他们就算化成灰,也忘不掉!
“元……元帅……”
陆修静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你感觉到了吗?!”
僧端平的声音已经完全走形,他一把丢下手中的法器,死死抓住陆修静的手臂,眼中是狂喜,是震惊,是难以置信!
“是元帅!是元帅的气息啊!”
陆修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点头,眼眶瞬间血红。
也就在同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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