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骄阳依旧带着盛夏的余威,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校园的塑胶跑道在高温下仿佛被点燃,不断蒸腾着扭曲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橡胶燃烧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灼热的气息。校运会开幕式现场彩旗猎猎,各色横幅在风中翻涌,宛如一片色彩斑斓的海洋。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节奏强烈的旋律回荡在整个校园,学生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班服,精神抖擞地站在方阵里,等待着开幕式的正式开始。
曹峰站在高三(7)班的方阵中,白色班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黏在后背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又痒又难受。但此刻的他却浑然不觉,眼神越过层层攒动的人头,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百米外的检录处。那里,林小满正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运动短袖,腰间别着的号码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跳动着欢快的节奏。她扎着标志性的高马尾,每登记一个名字,那束乌黑的发丝就跟着扬起又落下,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如同跳动的音符。当她弯腰帮低年级女生别号码牌时,露出后颈一片细腻的肌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像浸在蜂蜜里的牛奶般诱人,看得曹峰喉咙发紧,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男子3000米还有人报名吗?”体育委员张明扯着破锣嗓子喊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班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差咱们班了!再没人报可要扣集体分了!”这喊声在喧闹的开幕式现场显得格外突兀,也让曹峰的内心掀起了波澜。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裤缝处掐出月牙印,脑海中突然想起上周路过医务室,不经意间听见林小满和校医聊天时说的那句“最佩服跑长跑的人”。那一刻,塑胶跑道蒸腾的热浪仿佛变得更加滚烫,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我报。”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前排的女生发出一声惊讶的“哇”,连忙捂住嘴,眼中满是意外;后排的男生则推搡着哄笑起来,各种调侃的话语此起彼伏。张明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橘子汽水的味道:“该不会是因为终点处有‘特别观众’吧?”说着,他还朝检录处努努嘴。曹峰的耳尖瞬间发烫,心跳也漏了一拍,但他并没有否认,只是眼神更加坚定地看向林小满的方向。
发令枪响的那一刻,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穿着荧光色运动服的选手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带起的风掀动着曹峰汗湿的刘海。他却故意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落在队伍中段,目光时不时地朝着看台和检录处张望。第三圈开始,他悄悄调整呼吸节奏,肩膀微微颤抖,步伐也变得有些虚浮,还故意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活脱脱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当经过班级看台时,张明扯着嗓子的喊声刺破风声:“曹峰你装什么装!上周体测你明明......”曹峰心里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将后半句话远远地甩在身后,心中暗暗祈祷不要暴露自己的“小计谋”。
第五圈,曹峰知道是时候实施计划了。他先是故意踉跄两步,膝盖微微打弯,身体摇摇晃晃,引得旁边的选手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接着,在距离终点五十米处,他咬紧牙关,重重地扑倒在地。粗糙的塑胶跑道颗粒无情地擦过他的手肘,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此刻,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看台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让一让!让一让!”
这个熟悉的声音像春日里的一声惊雷,瞬间穿透嘈杂的人声,直直地钻进曹峰的耳朵里。他趴在地上,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看见林小满拎着医药箱,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飞奔而来。她的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白色短袖被风吹得鼓起,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跑动时,胸前的校医工作牌跟着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仿佛是她身上闪烁的光芒。
“伤到哪里了?能翻身吗?”林小满焦急地跪在他身边,膝盖沾满了塑胶跑道的碎屑也浑然不觉。她急促的呼吸喷在曹峰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让曹峰的心再次狂跳起来。曹峰这才发现,她额角沁满了汗珠,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缀满了星星的夜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曹峰配合地皱紧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脚踝...好像扭到了。”说着,他还偷偷观察林小满的反应。却见她杏眼圆睁,平时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别动!我看看。”当她微凉的手指触到曹峰的脚踝时,曹峰浑身紧绷,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脚踝传遍全身。她熟练地按压关节,就在消毒棉球擦过擦伤处时,突然顿住:“你手肘的伤口...”
“没事,不疼。”曹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完全不符合“重伤员”的人设。林小满的动作僵在半空,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曹峰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脸上也火辣辣的,生怕自己的“计谋”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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