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歌声宛转,台下笑语晏晏,真真是醉生梦死好去处,来到这里的人,除了享受这温柔乡,再也不想其他了。
脂粉扎堆的地方,一个老练的女声传来:“都别站着,红杏、海兰,去给公子们跳舞啊!”
叫红杏和海兰的姑娘娇滴滴答应一声,便往台上去了。脂粉堆两边分开,闪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那女人像一阵风,从这桌飘到那桌,问好,敬酒,安排姑娘陪客,挥洒自如,谈笑自若。
暮雨远远的看到了,便起身招呼:“妈妈,来咱这桌喝一杯,咱们苏公子是头一回捧咱的场子呢!”
妈妈笑的春风满面,口中公子不住口。她上下轻轻扫了一眼苏掩雪,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然而那神情一闪而过,便被笑容遮盖了。
苏掩雪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了然,她心中明白,她的男装扮的再像,还是容易被识破的,在这阅人如数的老鸨面前,更是一秒破功,暮雨未尝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不点破而已。
烟花场里的人,练的就是火眼金睛。
妈妈上前施了个礼:“苏公子今天驾临宝地,一定是来看咱家的花魁万馨儿的吧!实不相瞒,我们馨儿是淸倌儿,平时不见客的。但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如今芳名在外,想与馨儿喝上一杯的都排到城门外去了。不过公子这通身的气派,岂是那些人可比的,您放心,等会馨儿出来,怎么着,我都让她给您敬一杯!绝不让公子空跑。”
苏掩雪爽朗一笑:“那就多谢妈妈了!”
暮雨拉了妈妈衣袖:“妈妈,您答应的,可别忘了!”
老鸨笑着点着她的额头:“忘不了宝贝,快好好伺候苏公子!”
老鸨摇着扇子,像只入了花园的花蝴蝶,翩翩飞舞,又飞向了下一桌。
苏掩雪心中思忖:“果然是京城中一流的烟花地,只问银钱,不问出处。”看着大厅中的觥筹交错,她在心里暗暗恨道:“无论你躲在哪,我一定要抓到你!”
忽然大厅外一阵嘈杂,一群吆五喝六的汉子涌进门来,一边赶人,一边簇拥着一个人进来。大厅里本来歌声宛转,丝竹缭绕,被这一绞弄,都住了声。
人群中有世家贵胄,看到有人如此无礼,不免动了气,有位青年公子哥朝着门口一声吼:“谁啊,这么阔气!”
那群壮汉眼睛瞪的溜圆:“呸,是谁敢这么跟我们公子说话!”
青年公子立即怒了,抄起个盘子,还未出手,他便听到了一个不想听到的声音。
“是我,你是哪个鳖孙?哦,是张尚书的儿子!你爹的官是不是不想当了?”说话的人正是壮汉们簇拥着的公子,十分年轻,但满身邪气,他歪着头,用鼻孔瞪着众人。大厅里立即安静下来,人们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没人敢说话。
手中还握着盘子的张公子抬着头,维持着尚书府的体面,但他并不敢动弹。他的父亲虽是尚书,但与眼前人的父亲比起来,实在不在一个段位。
“哎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公子到了。”老鸨本已进了后堂,此刻旋风般飘移到王公子面前。
“王公子,里面请!我给您备了首席。”老鸨将王公子迎到大厅中央,落座在最适合观赏舞台表演的一桌,王公子十分满意,头一撇,身边的一名汉子便将一只金晃晃的大元宝扔到了舞台上。
老鸨见状,扯开嗓子开始安排:“香雪,流翡,快,王公子喜欢的袖舞快安排上,滴珠,你来弹琵琶。”
琵琶声一起,帷幔开处,舞姬们翩翩起舞,宛若仙宫妃子下凡,在众人没见过的新鲜舞蹈。
众人不免有些气闷,心中嗔着老鸨太势力。不过谁都不敢说出来,谁让那王公子是京东第一富少呢!谁也不敢得罪他。
老鸨亲自给王公子倒上酒,顷刻间一桌菜齐了。她奉承着王公子,又抽空指挥着姑娘们,将众人都安抚下来。
气氛复归奢靡,众人不再惊慌,都坐下来观赏舞蹈,虽都在暗暗惧怕着王公子,但今天是花魁万馨儿第一次登台献舞,谁也不想错过。
苏掩雪冷眼看着王公子的背影,心中鄙夷极了。暮雨轻轻在她耳边道:“苏公子,这就是王公子,如今的国公爷,王怒的儿子,王便。”
苏掩雪冷冷说道:“我知道。”
暮雨轻轻搅着手帕:“幸而咱们离他远,王公子的脾气可坏了,去年他去风雪阁玩,那时候我还在风雪阁做事,当天是我伺候的,我就说错了一句话,你瞧!”
暮雨拨开头发,苏掩雪看到一条长长的疤痕,青青的头皮裸露着,那一块都未长头发。
苏掩雪轻轻抚上去,吃惊不小。她知道其实欢场女子表面风光,其实难讨生活,竟没想到有人会对这些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再看暮雨那乖巧圆润的样子,她明白了这份乖巧下隐藏着什么,是底层老百姓求生的无奈!
王便摇头换脑看了半天,睁开半咪着的眼,老鸨已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公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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