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羽也将手覆上来,三双手在火光下交叠,狼首金链、珊瑚手串与玄鸟剑穗相互触碰,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北荒草原上即将破土的春芽。
同一时刻,梁国旧都的东门正在燃烧,火舌舔着城楼匾额,将"南夷"二字烧成焦黑的窟窿。白黎明勒住踏雪马,玄甲军的赤色战旗在身后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墙根堆积的南夷士兵尸体,血珠顺着旗穗滴在"梁国永固"的残刻上,宛如泣血。叶玄铮的西路军从西门突进,枪尖挑着的火把照亮了蜿蜒的街道,百姓们躲在自家门后,透过门缝看着这支穿着渝国甲胄的军队,目光里混杂着恐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将军,南夷首领就在前方!"亲卫的声音被喊杀声吞没。白黎明望着宫墙上斑驳的壁画——十年前梁国画师绘制的《万国来朝图》已面目全非,被南夷人用朱砂涂改成蛮夷舞乐的场景,唯有角落里残存的一角梁国宫阙,还在火光中依稀可辨。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玉质温润,与腰间冰冷的渝国虎符形成鲜明对比。
自攻下风古城后,他便将南夷王妃扣在中军帐,此刻那女子穿着南夷服饰坐在他的马上,发间金步摇随着马蹄颠簸,每一次晃动都像在敲打梁国旧都的丧钟。
街口突然传来金铁交鸣的巨响,南夷王王莽的九环刀劈开三名玄甲军的盾牌,刀刃嵌进砖缝的瞬间,火星溅上街边酒楼的匾额——那原是梁国有名的"醉仙居",如今被涂成蛮夷脸谱,此刻正随着刀风簌簌掉落碎屑。"王莽休走!来看看你的王妃!"白黎明扬声呐喊,却下意识将马缰往南夷王妃方向紧了紧。那女子被绑在马鞍上,半截骨笛从广袖里滑落,随着马蹄轻颤,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咽。
王莽猛地旋身,九环刀划出半圆弧光,刀环碰撞的声浪震得沿街窗棂嗡嗡作响。
"渝国狗贼!"他的刀刃劈死一名冲上来的士兵,鲜血溅在青砖上,与梁国遗民埋下的祈福铜钱混在一起。又有七名玄甲军从侧翼包抄,长枪组成密不透风的枪阵,逼得他连连后退,靴底碾碎了铺路的梁国青砖,露出底下深埋的"梁"字砖铭。
数百名玄甲军阵列如潮水般涌来,数百杆长枪在阳光下组成钢铁丛林。王莽怒吼着挥舞九环刀,每一次劈砍都带起凌厉刀风,将前排士兵连人带盾劈飞,肩胛骨撞在街边石狮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可新的枪尖又从空隙中刺出,如同北荒草原上永不枯竭的狼群。他的刀刃与枪尖碰撞出点点火星,溅在街边梁国遗民的门缝里,惊起躲藏者压抑的抽气声——那些人还藏着梁国的户口簿,用香油纸包着,贴身藏在胸口。
白黎明在阵后紧攥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自知修为远不及王莽,唯有靠人海战术消耗对方体力。看着王莽刀势渐缓,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知道时机已至。就在王莽劈开第十面圆盾的刹那,街角阴影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黄自在伏低身形掠过瓦当,手中长剑泛着幽冷的光,正是曾经天下第一世家的黄家绝学之一的"寒星七剑"。他算准王莽刀势老迈的瞬间,从玄甲军阵列的缝隙中疾冲而出,靴底蹭过地面南夷图腾的眼睛,带起一串火星,如同点燃了引线。 "着!"黄自在暴喝一声,长剑精准刺入王莽左肋。那位置恰是南夷战甲的接缝处,在他暗中观察了许久后发现的破绽。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最近的玄甲军头盔上,将"渝"字铁牌染成暗红。王莽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长剑没入体内,九环刀"哐当"落地,刀环碰撞的余响在空荡的街面回荡,宛如一曲哀歌。他张了张嘴,喉间涌出血沫,最终只发出嗬嗬的声响,目光落在不远处被绑的王妃身上,瞳孔渐渐涣散——那里映着梁国旧都最后一抹残阳,被渝国的赤旗切割得支离破碎。
残余的南夷死士见状疯了般扑来,却被玄甲军的圆盾阵死死挡住,刀斧砍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声,如同为南夷奏响的丧钟。白黎明翻身下马,走到王莽尸身前,见他右手仍保持握刀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梁国青砖的碎屑,指腹还留着常年握刀磨出的老茧。他沉默着合上王莽的眼睑,转身时看见王妃瘫坐在地,梁国宫装的裙摆浸在血泊里,绣着的朱雀纹被染成暗红,恰似城墙上永不褪色的战火印记。"带她回营。”
他声音沙哑,示意亲卫解开绳索,"十日后,派人送她回南夷王庭商议归附条约。"
十日后的边境线上,南夷王妃骑着白骆驼回望北方,渝国的战旗已插满视野所及的每一座城头。风卷起她的头巾,露出额间未洗净的朱砂,与手中归附条约上的朱批遥相呼应。那条约上写着"附属百年,除上贡之外不得踏足中原半步",字里行间透着渝国皇帝的威严。她知道,当白骆驼踏过界碑的那一刻,南夷便永远失去了染指中原的机会,就像梁国旧都城墙上的朱雀浮雕,终究被渝国的玄鸟雕塑所替代,只在砖缝里留下一点褪色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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