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等艾恬的好消息了,多有打扰,告辞。”白郁礼躬身行礼,转身下山时,听见身后木屋门“吱呀”关上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却感觉到无数道寒芒从竹林深处射来,那是艾恬布下的暗器阵在重新启动。走到半山腰,他回望那片竹林,只见雾气中隐约有金光闪过,那是艾恬正在检查玄金钉。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新换的玄鸟玉带扣——鹿纹已被巧妙磨去,换成了象征皇权的玄鸟。他想起白黎明跪在寒玉厅的模样,想起那孩子眼底燃烧的野心,忽然觉得这白云山腰的寒气,比紫宸殿的龙涎香更让人心冷。而此刻的木屋中,艾恬正用指尖拂过玄金钉上的鹿首纹,泪水滴落在金钉上,瞬间凝结成冰珠,如同二十多年前轩辕神匠为她擦拭伤口时,留下的那滴未干的血。
白云城白家府邸的梨花堂内,李文秀正对着铜镜簪花,银质的鹿首发簪在鬓边微微颤动。听见脚步声,她慌忙转身,手中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胭脂膏在青砖上洇开,像一滴凝固的血。白黎明站在雕花门外,玄色蟒袍上还沾着半山的霜雪,却在母亲扑过来的刹那,硬生生收住了身上的肃杀之气——那是常年批阅血诏养成的戾气,此刻在母亲湿润的眼眶前碎成齑粉。
"黎儿!"李文秀的手悬在儿子肩甲上方,不敢触碰那冰冷的金属,转而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在鹿纹护腕上摩挲出温热的痕迹。"让娘看看,瘦了这么多。"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角的皱纹因激动而颤抖,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白黎明这才注意到,母亲鬓角的白发比半年前又多了几缕,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刺痛了他的眼。 "娘,我好着呢。"他任由母亲拉着坐在梨花木榻上,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梨花膏香味,混杂着淡淡的川贝药气。李文秀的手指拂过他脸颊那道三年前边境战役留下的浅疤,指腹突然颤抖起来:"在外面受苦了,看这疤..."白黎明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曾为他缝制鹿纹襁褓,如今却布满操劳的薄茧,掌心的老茧正好硌在他手背上的箭伤疤痕上——那是白黎时在一场战役时留下的。 "如今天下一统,儿子在朝中担着差事,"他望着母亲身后的鹿纹屏风,屏风中的奔鹿在烛火下晃动,仿佛在嘲笑他的谎言,"等忙完这阵,就带您和父亲去游历山河。"李文秀破涕为笑,用袖口擦着眼角时,白黎明看见她案头放着半幅未绣完的鹿纹锦帕,针脚细密,却在角落绣了只残缺的玄鸟——鸟翼只绣了一半,像被利刃斩断的翅膀。
寒玉厅外的父子密谈 三更梆子响过,白郁礼推门而入,玄色斗篷上的雪粒子落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白黎明从梨花堂出来时,正看见父亲摘下斗篷,露出内衬上暗红的血渍——那是艾恬的透骨钉擦过肩头留下的痕迹,形状恰似半枚玄鸟纹。 "事办妥了。"白郁礼声音沙哑,,"十日内,望城必传噩耗。"白黎明问道:"您受伤了?"他指着父亲袖口渗出的血珠,那血珠落在青砖上,竟凝结成鹿首形状。
白郁礼走到寒玉厅的鹿纹冰雕前,罡气卷起的风雪在厅内凝成鹿首形状,鹿角尖端指向南方的常州:"艾恬那婆娘,还是那么狠。"他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霜白的眉毛在烛火下微微颤动:"在家多待几日,陪陪你娘。"白黎明一怔——父亲从不让他在府中久留,怕他沾染江湖气影响朝政。"儿子......没什么好推脱的,"白郁礼打断他,指节叩在冰雕鹿眼上,震得鹿眼内的夜明珠簌簌发抖,"你大哥每月都回来,你呢?半年才露一次面。" 白黎明低下头不再说话。
次日清晨,白黎明带着黄自在穿过鹿纹长廊。黄自在的绯红官袍扫过廊柱,袍角的玄鸟纹与柱上的鹿纹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白郁礼站在廊尽头的鹿首喷泉旁,晨光洒在他霜白的眉毛上,宛如覆了层薄冰,泉水中倒映的鹿首突然被一枚暗器打破——那是他掌心转动的鹿首透骨钉。
"父亲,这是黄自在,如今的我渝国宫里的禁军统领。"白黎明侧身让开,黄自在立刻单膝跪地,额头抵着青石板,却在余光中看见白郁礼袖口滑出的鹿筋暗器网。"黄自在,见过老爷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廊内回荡,与二十年前父亲带他拜见白家老爷子时的颤抖如出一辙。白郁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肩甲上的玄鸟纹,突然笑道:"当年你父亲黄之水来府中,你还是个用弹弓打鸟的小娃,如今倒成了禁军统领。" 黄自在起身时,看见白郁礼掌心的透骨钉钉尖泛着蓝光——那是淬了鹿涎毒的标志。"我定当誓死护卫二公子!"
白郁礼将透骨钉拍在他肩上,钉尾的鹿毛翎羽擦过他的脖颈:"好好干,护好白黎明,今后这天下......是你们的"没说完的话被廊顶鹿首风铃的叮当声淹没,黄自在低头看见钉身上刻着半枚玄鸟纹,与肩甲上的标记严丝合缝,像一幅拼图终于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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