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联书途叹浮生,心系景区念飘零。
君临沙场占佳人,月落湖域颂泪痣。
夏至轻吟此诗,仿佛有一双无形却锋利如手术刀的手,将他心底被岁月层层包裹的复杂情绪,抽丝剥茧般尽数剥离,赤裸裸地展现在这光线昏暗的培训室中。
此刻的他,困在筑梦机构那如同囚笼般逼仄的培训室里。四周墙壁采用工业风常见的空心砖结构,表面粗糙的水泥砂浆层早已龟裂,裂痕如蛛网般肆意蔓延,又似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这些墙壁犹如沉默却充满压迫感的巨兽,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妄图将他彻底困在这方寸之地。这墙壁,就像那 “萧墙”,本应是遮挡视线、守护安宁的屏障,此刻却成了禁锢他的枷锁,令他不禁生出 “祸起萧墙” 之感,仿佛这狭小空间内即将酝酿出无尽的烦恼与困厄。
半年以来,他就像一只被蒙住双眼、原地打转的磨盘驴,在代码、公式与习题交织而成的迷宫里,茫然无措地徘徊,始终找不到出口。头顶的日光灯管时不时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好似在无情嘲笑他的迷茫,又似在为他单调乏味的生活伴奏。
清晨五点,尖锐刺耳的闹钟声,宛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骤然炸响,不由分说地将他从温暖舒适的梦乡中硬生生拽出。他睡眼惺忪,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疲惫,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如同梦游一般,踩着夜色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点点星光,匆匆奔赴教室。
他的运动鞋底与潮湿冰冷的石板路亲密接触,发出细碎而单调的声响,在这静谧得近乎诡异的清晨,宛如一首孤独到极致、令人心碎的夜曲。这声音惊破了路边梧桐树上夜枭的美梦,它扑棱着翅膀,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似在为夏至这孤独的旅程增添几分悲凉的色彩。那夜枭的叫声,仿佛是在唱着 “孤雁离群 —— 孤单单”,和夏至此刻的心境如出一辙。
街边的早餐铺已亮起昏黄的灯光,油条在油锅里翻滚的 “滋滋” 声,与他的脚步声交织,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孤寂,恰似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而到了深夜十一点,城市的霓虹灯肆意闪烁,将他那本就单薄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又无情地将其切割得支离破碎,仿佛命运在对他进行无情的嘲讽。他裹紧身上那件早已洗得发白、如同他此刻心境一般黯淡无光的外套,在凛冽如刀的寒风中,形单影只地踽踽独行。
街边的路灯像是一个个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刽子手,将他的身影反复地切割、重组,最终无情地消散在宿舍那扇斑驳破旧、满是岁月痕迹的铁门前。这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两点一线生活轨迹,在城市那繁华却又冷漠的地图上,划出了一条单调乏味、冰冷刺骨的线段,恰似他此刻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枯燥得让人绝望。
代码、公式、习题,就如同那永不停歇、冷酷运转的齿轮,一点点地将他的青春碾碎,化作粉末,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路过便利店时,自动门 “叮咚” 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仿佛是城市对他的唯一回应,又像是在嘲笑他的孤独与无奈。
“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夏至忍不住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他无尽的疲惫与无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久久回荡。他的思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古书中那些波澜壮阔、气吞山河的英雄霸业,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儿女情长,此刻如同一幅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轮番上演。
有时,《三国演义》里长坂坡上赵子龙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的银枪,会在他的思绪中陡然变幻,化作代码世界里那令人困惑不已、如一团乱麻般的递归算法,让他如同丈二和尚 —— 摸不着头脑,满心的迷茫与无助;而有时,《牡丹亭》中杜丽娘游园惊梦时那轻盈飘逸、如梦如幻的水袖,又会扭曲成现实生活中他那迷茫无措、深陷泥沼的困境,让他难以自拔,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那些字母和符号仿佛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屏幕上爬来爬去,却怎么也无法组成他想要的答案,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 团团转。
他常常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行行代码在蓝光中闪烁跳跃,恰似深海中游弋的磷虾,看似热闹非凡、生机勃勃,实则孤独寂寞冷,无人问津。
一月末的冷雨,如同一位满腹哀怨、喋喋不休的怨妇,不停地敲打着培训室的玻璃窗。雨珠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汇聚成一条条细细的河流,倒映出城市那五彩斑斓却又充满阴霾、虚假繁荣的霓虹灯光。夏至的目光缓缓移向积灰的窗台,那里摆着一张泛黄的景区明信片。明信片上,层林尽染的枫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叶尖的红如凝固的血滴,恰似他此刻飘零孤寂、无处安放的心绪。他凝望着那明信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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