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个!应应景!” 筠导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毓敏挑了一个紫色和粉色为主调的,小心翼翼地戴在头上,衬得她眼角细碎的笑纹都生动起来。她拉着霜降:“霜降,快,这个鹅黄配浅蓝的,最衬你!” 霜降依言低头,毓敏将花环轻轻戴在她乌黑的发间。那娇嫩的鹅黄色花瓣紧贴着她光洁的额角,映得她眉眼如画,清丽不可方物。夏至看得有些出神,只觉得心尖被那抹鹅黄轻轻搔了一下。
“好看吗?” 霜降微微仰起脸,带着一丝羞涩的期待,轻声问夏至。
“好看。” 夏至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目光焦着在她花环下的笑靥上,补充道,“人比花娇。” 霜降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比头上的野蔷薇更娇艳。筠导也选了个以松枝和深色野花为主、略显“粗犷”的花环戴在头上,惹得毓敏笑他:“你这哪里是‘锦上添花’,分明是‘老树开新花’!” 众人闻言皆笑,筠导也不恼,反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花环上的松针也跟着簌簌抖动。望江亭上,顿时溢满了山花的馥郁和欢快的笑语。
晨光彻底明亮起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寒峭。一行人沿着被阳光晒得微暖的石阶下山,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山道旁,一株虬枝盘曲的千年古银杏下,同样挂满了层层叠叠的红绸许愿带,在晨风中如赤蝶般翩跹起舞。
“入乡随俗,许个愿吧!” 毓敏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几条崭新的、宽宽的红绸带和两支马克笔,分发给夏至和霜降,“听说这古树有灵,心诚则灵哦!”
霜降接过绸带和笔,走到古树另一侧粗壮的根系旁,背对着众人,微微低下头,神情专注得近乎肃穆。阳光穿过金黄的扇形叶片,在她身上洒下流动的光斑,她握着笔,手腕悬停,仿佛在积蓄所有的心念。夏至也走到一旁,背转身。他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混合着草木与泥土的芬芳涌入肺腑。笔尖悬在鲜红的绸带上,心头掠过万水千山——前路的抱负,家人的康宁?最终,所有的喧嚣尘埃落定,汇成一股灼烫的、指向无比清晰的洪流。他落笔沉稳,力透绸背:
> 愿与霜降,朝朝暮暮,岁岁同登临。
最后一笔落下,心也随之沉静安放。他轻轻吹干墨迹,仔细地将绸带卷起,仿佛卷起了一个沉甸甸的誓言。
霜降也写好了,她转过身,脸上带着完成某种神圣仪式的轻松和淡淡的红晕,将卷好的绸带藏在身后,走到夏至面前,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写了什么?不许偷看!”
夏至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心软成一泓春水,也将自己的绸带藏在身后,低笑回应:“彼此彼此,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那最古老、最遒劲的主干。树下,筠导正努力踮脚,试图将毓敏写好的绸带系到更高更向阳的枝桠上,毓敏在下面扶着丈夫的腰,笑着指挥:“左边点,再高一点点!对,就是那儿!” 他们的红绸在晨风中展开一角,露出朴实的字迹:“粗茶淡饭,白首共庐山。”
夏至个子高,轻松寻到一处枝繁叶茂的向阳枝桠。他伸出手臂,将自己那条承载着滚烫祈愿的红绸带,稳稳地系在坚韧的树皮上,打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鲜红的绸带垂落下来,在金色的阳光里轻轻摇曳,宛如一颗赤诚的心脏在搏动。
“该你了。” 夏至退后一步,目光温柔地落在霜降身上。
霜降上前,需要微微踮起脚尖。夏至下意识地伸出手,虚虚地护在她腰后。霜降没有回头,却仿佛感知到那坚实的守护,安心地将自己的红绸带系在了夏至那条的旁边。两根鲜红的绸带紧紧依偎着,在千年古树的枝头,在万丈金光之下,如同血脉相连的并蒂莲,在晨风中同频共振,共舞一曲无声的誓约。
系好结,霜降退后一步,仰头凝视着那对风中缠绵的红绸,脸上绽放出比朝霞更明媚、比山花更灿烂的笑容。她悄悄侧过脸,踮起脚尖,用只有夏至能听见的、裹着蜜糖般甜意的气音,飞快地在他耳边低语:“我的愿望,是与你岁岁常相见,朝朝闻此山。” 温热的呼吸裹挟着她特有的馨香,羽毛般拂过夏至的耳廓。
夏至的心房,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和汹涌的幸福彻底冲垮、填满。他无需去看她绸带上究竟写了什么,她的眼神,她的笑容,这耳畔的呢喃,早已是最完美、最动人的注脚。他伸出手,借着千年古树粗壮树干的天然遮掩,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与坚定,握住了霜降微凉的手。这一次,不再是试探的搀扶,而是十指相扣,掌心与掌心严丝合缝地熨贴在一起,清晰地传递着彼此蓬勃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那紧扣的十指,是他们之间最原始、最直接、比任何绸带上的誓言都更为坚不可摧的契约。
阳光慷慨地流淌,将古银杏、红绸带、十指紧扣的两人,连同整个望江亭,都笼罩在神圣的金辉里。下山的路,仿佛也铺满了碎金。山道渐宽,溪流潺潺之声隐隐传来。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一道清澈见底的山溪,如同一条流动的碧玉带子,欢唱着穿过铺满光滑鹅卵石的河床。阳光被头顶浓密的树冠筛选过,在水底的石头上投下无数晃动跳跃的金色光斑,宛如万千灵动的金鳞在游弋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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