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鈢堂往外走,每个人都撑着伞,伞面颜色各异,像一朵朵盛开在雨夜里的花。雨丝打在伞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春蚕在食叶,又像细沙在流动。林悦撑着伞走在最外侧,把大部分伞面都倾向鈢堂,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打湿了一大片,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你往里面点,别淋湿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鈢堂察觉到,想把伞往她那边推,却被林悦躲开了。
林悦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年轻火力旺,淋点雨不算什么,就当洗了个澡。你可不能感冒,不然叔父该担心了,他还等着你来照顾呢。” 她的笑容像雨后的阳光,明媚又温暖,却掩不住眼底的不舍,那不舍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心。
路上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镜子一样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每个人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却又格外清晰。偶尔有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脚步很快,像要赶回家过年,脚步声很快就被雨声淹没,只留下浅浅的水痕。韦斌举着相机不停拍照,想把这一路的风景都记录下来,从竹篱院到江边的石板路,从众人的笑脸到雨中的倒影,每一个瞬间都不愿错过,他想把这些都做成相册,等鈢堂回来给他看。
“你说这雨,怎么就下个不停呢?” 李娜有些抱怨地说,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溅湿了她的裤脚,裤脚是她自己缝的,有点短,露出了脚踝,被雨水浸得冰凉,“好好的送别,弄得这么凄凉,一点都不喜庆,真是‘天公不作美 —— 有意刁难’。”
晏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这么说,‘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这雨虽然冷,却也温柔,说不定这雨是舍不得鈢堂哥走呢,想用这种方式留他多待一会儿。” 她的声音温柔,像春雨般滋润人心,让李娜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也让周围的气氛缓和了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江边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江水泛着暗黑色的波浪,浪头不大,却很密集,拍打着岸边的石阶,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像谁在不停翻动着书页。江面上雾气弥漫,远处的船只像笼罩在轻纱里,隐约可见模糊的影子,船帆是灰色的,被雨水浸得发重,耷拉着像没睡醒的样子。码头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双手揣在怀里,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时不时抬头望向江面,盼着船快点来。
“那就是早班船了。” 邢洲指着远处的船只说,那船只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船身上还写着 “江顺号” 三个字,是镇上最老的一艘船,已经航行了二十年。他扛起木箱快步走过去,脚步有些急切,“我先去把东西放好,跟船工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点鈢堂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中,像被江水吞没了一般,只留下浅浅的脚步声。
鈢堂站在江边,望着滔滔江水,眼神有些迷茫。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在这里待了十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如今突然要离开,心里像空了一块。转身面向送行的众人时,他挺直脊背深深鞠了一躬:“这些年,多谢大家照顾,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什么客气话,咱们谁跟谁啊。” 夏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到了老家记得报平安,别让我们担心。” 他嘴上说得洒脱,眼眶却微微泛红,十年的情谊,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沐薇夏从锦盒里拿出一颗冻海棠果,塞到鈢堂手里:“路上记得吃,别让它化了。”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鈢堂想起雪天的美好时光。
墨云疏望着江面的雾气,轻声说:“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拓冰纹笺,再一起堆雪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期盼,像暗夜里的星光,照亮了这凄凉的雨夜。
韦斌突然喊道:“大家快站好,再拍张合影!” 他举起相机,镜头对准众人,“一二三,笑一个!” 快门声响起,把这一瞬间永远定格下来,照片里的每个人都笑着,却难掩眼底的不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船工的吆喝声,早班船要开了。邢洲从船上跑下来,挥了挥手:“快上来,船要开了!”
鈢堂握紧了手里的海棠果,又摸了摸怀里的冰纹笺,深吸一口气:“我走了,大家多保重!” 他转身快步走上船,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众人站在岸边,望着鈢堂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船舱里。船缓缓开动,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像一条撕裂的伤口。韦斌举着相机,一直对着船的方向拍照,快门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却再也拍不到鈢堂的笑脸。
“他会回来的,对吧?” 林悦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
霜降点了点头,望着远去的船只,轻声说:“会的,等开春了,铁树发了芽,他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力量,像春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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