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旁,三匹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对即将发生的安排浑然不知。凤鸣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匹马的脖颈,安抚着它,口中还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让马逐渐放松下来。凤锦则熟练地拿起缰绳,将其系在马的嚼子上,动作麻利而流畅。接着,两人牵着马,缓缓走到马车后方。
她们将马缰绳一一系在马车尾部预设的挂钩上,每系好一根缰绳,都用力拉扯一下,确保牢固。做完这一切,三匹马安静地站在马车后,成为了可靠的备马。它们不时低下头,啃食着地上的青草,偶尔甩动一下耳朵,仿佛在为即将踏上的漫长旅途积蓄力量。而凤鸣和凤锦则站在一旁,看着准备妥当的马车和备马,心中既期待又有些许紧张,期待着能尽快踏上寻找青鸟的路途,又担心途中会遭遇未知的困难 。
杨素娥手持铜锁,在空寂的宅邸内缓步穿行。指尖抚过雕花窗棂,掠过积了薄灰的案几,每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都仔细查看墙角是否遗落了物件。梳妆匣里的银簪、书房案头未写完的诗笺、厨房灶台上的碗盏…… 确认再无遗漏后,她将铜锁重重扣上,锁芯咬合的 “咔嗒” 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站在庭院中央,晨露沾湿了裙裾。这座宅邸,是成婚时阿爷特意为夫妻二人所置办。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五年前的清晨,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将宅子钥匙塞进她掌心,语重心长道:“这是你们的家。” 如今青苔爬满石阶,廊下的风铃却不再轻响,杨素娥仰头望着天空,胸中翻涌的思念化作一声绵长叹息。
宅邸外,两辆马车早已整装待发。凤鸣和凤锦正和三个婢女相互交谈着。杨素娥从竹篮里取出油纸包裹的胡饼、蜜饯,分给众人。青石台阶上,一行人席地而坐,咬开热气腾腾的毕罗,油香混着肉汁在齿间散开,却掩不住离别的酸涩。
凤鸣咬着毕罗,突然停下动作。初入长安时与师兄并肩闯荡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他们一路从师门来到这长安,师兄对她的百般呵护,依然历历在目,还有分别那日策马离去的背影…… 喉头突然哽住,手中的毕罗再无滋味,泪水 “啪嗒” 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杨素娥默默坐到她身旁,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凤锦嘴里塞着胡饼,含糊不清道:“好好的,哭什么呢?” 话未说完,却见凤鸣泛红的眼眶映出自己同样湿润的目光 —— 原来不知不觉间,咸涩的泪水早已滑过嘴角,滴落在未吃完的食物上。
“你看看你,还好意思说我。” 凤鸣破涕为笑,抽出帕子替凤锦擦拭脸颊。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同时别过头去。晨风吹过,卷起地上零星的饼屑,仿佛吹散了那些难以言说的牵挂。
用过早膳。杨素娥领着凤鸣、凤锦等人,整齐地站在门口,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眼巴巴地望着巷子口,只等李义山归来,便即刻踏上前往益州的路途。
杨素娥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空,此时,日头已悄然偏移,约定好的时辰早已过去两刻。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焦急,眉头轻皱,又一次朝着巷子口张望,眼神中满是期盼。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
正当众人抬眼张望之际,巷口驶进来的却是一辆马车。车辕上的铜铃铛随着颠簸轻响,惊起檐下几只鸟儿振翅飞起。凤鸣与凤锦手目光如炬地盯着马车 ——分明是裴玄素府上的仆人李伍。
俩人对视一眼,眉间皆是疑惑。就在此时,马车稳稳停在门前。李伍利落地拉起刹车,车辕发出吱呀轻响。随着 “唰” 的一声,车舆布帘被玉手掀开,车舆内探出半截月白裙裾,裴婉君的贴身婢女香菱踩着绣鞋率先落地。紧接着,车舆内传来环佩叮当,一袭茜色襦裙翩然而出,裴婉君扶着香菱的手款款下车,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阳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裴婉君款步上前,广袖轻扬间施了个端庄的万福礼,发间珍珠步摇轻颤:“敢问您可是李义山夫人?小女裴婉君,正是随青鸟从邠州同至长安的同伴。”
杨素额抬手虚扶,还了个礼,眉间微蹙:“早听青鸟提起过娘子,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裴婉君咬了咬唇,眼中浮起忧色:“实不相瞒,小女正在四处寻找青鸟。如今御常寺的人全城搜捕,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顿了顿,又道:“不得已才向仙衣师姐打听了李府地址,冒昧前来,还望夫人能告知青鸟的下落。” 话音落时,她不经意瞥向杨素额身后的两名婢女。熟悉的身段,利落的站姿,却顶着全然陌生的面容 —— 那眉眼间的神韵,竟莫名让她想起曾在邠州见过的某个身影,心中顿时泛起疑云。
杨素额唇角微动,目光在裴婉君面上稍作停留,忽而侧首看向凤鸣与凤锦。两姐妹心领神会,莲步轻移上前。凤鸣指尖轻点鬓边,笑意盈盈:“裴娘子,可还认得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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