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马捋须问道:"刘参军,究竟出了何事?"
刘参军瞥了眼青鸟和柱子,欲言又止,又凑近半步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司马会意,摆手道:"这两位都是老夫请来协助查案的,若是与圣灵教有关,但说无妨。"
刘参军暗自咋舌,心想昨夜刚有一位帮手,今日又添两人,这位长安来的司马果然手眼通天。当下也不再隐瞒,苦笑道:"方才提审了灵台寺带来的两个书生,可那两人满口之乎者也,把兄弟们绕得晕头转向,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下官特来请您过去掌掌眼。"
一旁的柱子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连忙以拳抵唇强忍笑意,却还是漏出几声闷哼。青鸟则若有所思——昨日了尘大师临终前提及三个书生,莫非这两人也牵涉其中?可若真与圣灵教勾结,为何不逃?他分明记得那日在山顶见到五人,若其中三人已遁走,眼前这两人恐怕并非同谋。
思及此,青鸟拱手道:"白司马,可否容我二人同去一观?"
白司马略一沉吟,想起昨夜青鸟所言灵台寺静心和尚与三个书生勾结之事,料想他是要查个水落石出,遂点头道:"也好,那就一同前往。"说罢起身整了整衣袍,示意刘参军在前引路。
刘参军见二人确是白司马所邀,虽心有疑虑却也不便多问,只得在前引路。穿过几重院落,一行人来到府衙牢房外。白司马低声对青鸟解释道:"此处虽是临时羁押之所,但因圣灵教教众甚多,如今已是人满为患。只得借旁边捕手们当值的班房问话。"
推门而入时,只见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几个捕手面红耳赤,其中一个正拍案怒斥:"休要再狡辩!"
见白司马等人进来,那捕手慌忙收声,整了整凌乱的衣襟退到一旁,其余几人也立即噤声肃立。班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个书生跪在案前,神色自若地整理着衣袖。
白司马在斑驳的案桌后端坐如松,刘参军立即将审讯记录双手奉上。白司马接过卷宗,指尖轻捻纸页,一页页仔细审阅,时而蹙眉凝思,时而微微颔首。
青鸟与柱子站在白司马一侧,如两尊守护神般静立。青鸟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堂下两名书生;柱子则双手抱胸,魁梧的身躯在烛光下投下一道厚重的阴影,给整个公堂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两名书生在这般威压之下,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居左者强自镇定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居右者则频频以袖拭汗,眼神飘忽不定。屋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青鸟打量两个书生时,心头一震——左侧那书生不正是昨日在灵台寺禅房窗边诵读《大学》的年轻人?看年纪与自己相仿。右侧那位则是在翠竹前挥毫泼墨的男子,面容略显成熟,估摸年长几岁。
两名书生也在打量着来人。只见为首的官员五十余岁,虽已年过半百,却气度儒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其后的少年书生十七八岁模样,眉目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那位魁梧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身劲装,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白司马轻咳一声,将手中案卷轻轻放下。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似乎静了几分。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白司马双目微阖,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唯有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时间在这凝滞的空气中缓慢流淌。两个书生起初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时间推移,居右那位开始不安地挪动身子,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终是按捺不住,拱手道:"上官..."
"稍候。"白司马眼皮未抬,只吐出这两个字便又归于沉默。那书生喉结滚动,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一刻钟,闷热的班房里,汗水顺着众人的鬓角滑落,滴在地上的声响清晰可闻。居右书生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突然提高声调:"我二人实属冤枉,为何..."
"稍候。"依旧是那两个字,却比先前多了几分威严。白司马依旧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
屋外的蝉鸣声越发聒噪,与屋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几个捕手不自觉地咽着唾沫,喉间发出的"咕咚"声在静默中格外突兀。柱子注意到,青鸟的衣领已被汗水浸透,却仍保持着挺拔的站姿。而那两个书生,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则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把青砖看穿。
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整整一个时辰。居右的书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双臂无力地垂落,衣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眼神涣散地望着前方,嘴唇微微颤抖,却再发不出半点声响。唯有白司马那节奏分明的叩指声,仍在案几上不紧不慢地响着,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一下下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又过了漫长的一刻钟,居左的书生突然挺直了腰背。他深吸一口气,拱手行了一礼,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上官若有疑问,但问无妨。我二人定当如实相告,绝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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