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侯府·柳氏院落 深夜】
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掠过游廊,柳氏院落的窗棂映出明明灭灭的烛火。柳氏捏着一方绣帕,指尖几乎要将那精致的并蒂莲刺绣掐断。她死死盯着窗外那盏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羊角宫灯,灯影在青砖地上晃成扭曲的鬼面,正如她此刻翻涌的心思。
“哥哥,你说的法子当真管用?”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尾音里的颤栗。对面的柳家大郎柳明轩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釉色青碧的盏沿映出他眼底的讥诮。
“妹妹放心,”柳明轩放下茶盏,瓷底与桌面碰撞出清冽的声响,“这招‘私通’的罪名,足够让林晚晚身败名裂。”他倾身向前,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我已买通林侯府的账房先生老陈,明日卯时三刻,他会往林晚晚的闺房里塞一封伪造的情书。信中内容嘛……自然是情郎约她夜半私会的酸话。”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被忧色覆盖:“若被人当场发现……”
“发现又如何?”柳明轩嗤笑一声,袖口拂过桌面,惊起几点茶渍,“老夫人最重规矩体面,侯爷又耳根子软。只要他们亲眼看见那封信,林晚晚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你只需带着薇薇跪在老夫人面前哭求,只说为了侯府声誉,求她将那‘不知廉耻’的嫡女禁足。待林晚晚失了势,薇薇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掌中馈,取代她的嫡女之位。”
柳氏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林晚晚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快——那个往日里任人拿捏的蠢货,如今竟像换了副心肠,嘴皮子厉害得能杀人,连老夫人都渐渐被她哄得偏了心。若不趁早除掉,只怕后患无穷。
“可林晚晚最近处处针对我,”柳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前几日还当众让我下不来台,万一她有所防备……”
“防备?”柳明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折扇“啪”地展开,遮住半张脸,“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手段?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明日你只需按计划装病,声称心口疼得厉害,再让薇薇去请老夫人过来探病。老夫人一来,定会顺道去看看林晚晚,到时候……”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剩下的,交给为兄便是。”
夜风穿过窗隙,吹得烛火“噗”地跳了一下。柳氏望着梳妆台上那支金簪——那是林晚晚生母留下的遗物,去年被她找由头收了来。此刻簪头的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像一滴凝固的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抚过冰凉的簪身:“林晚晚,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蹦跶!”
【林晚晚闺房·次日清晨】
“吧唧吧唧——”
秋菊端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家小姐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抓着油光锃亮的酱肘子,一手捏着蒸得雪白的银丝卷,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小姐,您慢点儿吃,没人跟您抢。”秋菊无奈地放下食盒,“这酱肘子是厨房新做的,咸淡正好,您也给奴婢留两口啊。”
林晚晚含糊地“唔”了一声,咽下一大口肉,指着食盒说:“秋菊,你去把库房的钥匙给我拿来。”
秋菊愣了一下:“小姐,您要库房钥匙做什么?库房里都是些陈年旧物,没啥可瞧的。”
“当然是查账啊!”林晚晚用帕子擦了擦油乎乎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昨儿在后花园撞见账房先生老陈,那老东西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跟见了鬼似的,指不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秋菊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姐,库房的钥匙一直由管家嬷嬷收着,咱们私自去拿,怕是不合规矩……”
“不合适个六饼!”林晚晚把剩下的半块肘子往桌上一摔,油花溅了秋菊袖口上一点,“本小姐是林侯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女,查自家库房天经地义!再说了,前儿我瞅见柳氏那老虔婆偷偷摸摸从库房里抱走两匹云锦,指不定就是这老陈给她开的后门!要是真查出啥猫腻,正好抓个现行,让她没话说!”
秋菊拗不过她,只好嘟囔着“小姐您等着”,转身去了。林晚晚抹了把嘴,刚想再啃口肘子,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外影壁墙下闪过一道黑影。她眯起眼睛,那身影鬼鬼祟祟,正是账房先生老陈!
“呵,送上门来了。”林晚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悄悄溜下炕,猫着腰躲到窗边的假山后面。只见老陈左右张望了半天,像只偷腥的耗子,怀里还揣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正是要往她的闺房方向摸。
林晚晚眼珠子一转,摸出怀里那支常用的银簪——簪头是朵半开的梅花,边缘略有些磨损。她悄悄绕到假山另一侧,趁老陈低头撬窗闩的功夫,猛地探出身,用簪尖在他怀里那封信的封口处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极浅的划痕,随即又迅速缩了回去。
老陈被惊动,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庭院,骂了句“活见鬼”,这才慌忙推开虚掩的窗扇,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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