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城的夜,黑得像泼了浓墨。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刀子似的刮过空寂的长街,抽打在紧闭的门窗上,发出呜呜的鬼嚎。
城西军械库那两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拼命摇晃,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
几辆蒙着厚重油毡的马车,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停在库房侧门阴影里。车轮深深陷进被踩得瓷实的雪泥中,显然载重不轻。
“快点!手脚都麻利些!”
军需官孙有财裹着厚实的貂皮大氅,声音尖利,带着不耐烦的焦躁。
他肥硕的身体在寒风中缩了缩,一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无边的黑暗,时不时还神经质地抽动一下鼻子。
“这鬼天气!这批‘货’今晚必须出城!耽误了周大人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穿着城卫军号衣、却眼神闪烁的兵卒闷头应着,动作加快了几分,将一个个沉重的木箱费力地搬上马车。
木箱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出去老远。箱体上没有任何标记,但偶尔从油毡缝隙里漏出的寒光,分明是精铁箭头特有的冷冽!
“头儿,这……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一个脸上带疤的兵卒凑近孙有财,压低声音,语气透着不安,“最近那姓秦的疯子盯得紧,黑市那边风声鹤唳的……”
“闭嘴!”
孙有财猛地瞪了他一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狠厉,“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周大人在前面顶着!秦烈?哼,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这趟差事办成了,大人重重有赏!要是出了纰漏……”
他阴恻恻地哼了一声,手在脖子上一抹,意思不言而喻。
疤脸兵卒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言,低头继续卖力搬箱子。
“都装好了!头儿!” 另一个兵卒抹了把汗,哈着白气报告。
孙有财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风雪依旧,除了呼啸的风声,似乎再无他物。他稍稍松了口气,挥挥手:“出发!走西郊老路!利索点!”
鞭子抽在马臀上,发出清脆的炸响。沉重的马车吱呀呀地碾过积雪,缓缓启动,在死寂的雪夜里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和杂乱的马蹄脚印,朝着漆黑如墨的西郊方向驶去。
风更紧了,雪片密集地砸落,仿佛要掩盖这世间一切痕迹。
西郊,远离了苍狼城微弱灯火的映照,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泽,吞噬着一切。这里是乱葬岗的边缘,废弃的窑洞像一个个张着大口的怪兽,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道路狭窄崎岖,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妈的,这鬼路!” 驾车的兵卒咒骂着,努力控制着有些打滑的车轮。
孙有财裹紧了大氅,心中的不安却随着深入这片死寂的荒野而越来越重。太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马车轮轴的呻吟。他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脊背一阵阵发凉。
“都打起精神!眼睛放亮点!” 他忍不住再次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雪野里显得有些单薄。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凄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风雪的呜咽!数点寒星,如同从地狱中射出的毒蛇獠牙,自道路两侧废弃窑洞的阴影里、从被积雪压弯的枯树枝桠间,激射而出!
快!准!狠!
目标直指马车队前后护卫的兵卒!
“噗嗤!”“呃啊!”
利刃入肉的闷响和短促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马车旁,两名反应稍慢的兵卒应声栽倒,脖颈或心口处,赫然插着没至尾羽的精钢弩箭!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大朵刺目的猩红!
“敌袭!有埋伏!!” 疤脸兵卒反应最快,惊骇欲绝地嘶吼出声,猛地抽出腰刀,同时身体狼狈地扑向马车底部寻求掩护。
“保护大人!结阵!” 另一个兵卒也嘶喊着,试图组织抵抗,声音却因恐惧而变调。
然而,袭击者的动作比他们的惊呼更快!如同鬼魅!
十几道黑影,裹挟着风雪与浓烈的杀意,从四面八方猛扑出来!他们全身覆盖着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灰白伪装,动作矫健迅猛,配合默契到了极点!没有呐喊,只有冰冷的刀锋撕裂空气的锐啸!
“噗!”
一个试图举刀格挡的兵卒,刀刚举到一半,喉咙就被一柄漆黑的短匕精准地割开!他捂着喷血的脖颈,嗬嗬作响地栽倒在地。
“咔嚓!”
另一个兵卒被侧面扑来的黑影一记凶悍的肘击狠狠砸中太阳穴,颅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袭击者如同虎入羊群!刀光闪烁,血花迸溅!城卫军这七八个兵卒,虽然也是周洪挑选的亲信,有些武艺在身,但在这些如同杀戮机器般的伏击者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的抵抗在第一时间就被彻底粉碎,如同沸汤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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