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质令牌在秦烈掌心翻转,北漠王庭特有的狰狞狼头浮雕硌着指腹,粗糙而沉重。
桌面上摊开的半本账册,墨迹被刻意涂抹晕染,但残留的数字和军械条目依旧触目惊心。
屋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杂着血腥、汗臭和阴谋的压抑气息。
阿依娜裹紧了身上略显宽大的旧棉袍,靠在土炕沿,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亮,如同淬过寒泉的刀锋。
她目光扫过桌上那枚幽蓝的“狼吻”镖,又落回秦烈冷峻的侧脸,声音带着南疆特有的尾调,却字字清晰:“将军,这镖不会错。黑狼部‘血狼卫’的杀人牙,见血封喉。寻常马匪,别说用,见都未必见过。”
秦烈没说话,手指在账册模糊的“弩三十,箭簇五百”条目上重重一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阿依娜脸上:“黑狼部的人,带着北漠王庭的令牌,用着特制的毒镖,跑到我的防区,杀我的兵,劫我的民……就为了几袋粮食?”
阿依娜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将军是明白人。这饵,太香,也太毒。背后甩钩的人,胃口怕是不小。”
“胃口大,也得有副好牙口。” 秦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拿起那枚“狼吻”镖,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这毒,除了黑狼部,外面谁能解?”
阿依娜微微扬起下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傲然:“难。但并非无解。七蛇混毒加‘蚀骨菌’,霸道阴损,解药需以毒攻毒,辅以特殊手法拔除。外人就算拿到配方,火候差一分,解药便是催命符。”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若有足够的‘狼吻’样本,给我时间,我能配出压制甚至化解的药剂,效果未必比他们的差。”
秦烈眼中寒光一闪,将毒镖丢回桌上:“好。这东西,以后归你管。”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土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林风!”
“在!” 门应声而开,林风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踏入,精悍的脸上带着征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那两个活口,分开审。” 秦烈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用‘老狼’的法子。天亮前,我要知道他们口中的‘贵人’,到底姓甚名谁,怎么接头,在哪交货!”
“明白!”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脚步踩在夯实的泥地上,沉闷有力。
营地另一角,临时关押人犯的土屋门窗紧闭,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偶尔泄出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和沉闷撞击声,依旧让门外值守的士兵背脊发凉,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屋内,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人影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
林风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岩石。他面前,一个被剥去外衣、捆在木桩上的马匪浑身筛糠般颤抖,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污垢和血痕,裤裆早已湿透,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说。” 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直透心底。
“饶……饶命……好汉爷……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 马匪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林风没再废话。他拿起一根粗糙的木棍,裹上厚厚的湿布,走到马匪面前。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砰!
沉闷的、如同击打皮革的声音响起!
木棍裹着湿布,重重砸在马匪的肋下!力道穿透皮肉,直抵内脏!
“呃啊——!” 马匪眼球暴突,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惨嚎,身体疯狂地向上弓起,又被绳索死死勒住。
“名字。” 林风的声音毫无波澜。
“不……知……” 马匪还在挣扎。
砰!又是一棍!位置精准,力道更沉!
这一次,惨嚎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马匪的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带着泡沫的血沫。
“疤脸……疤脸头儿……他……他一个人去……” 马匪的精神防线在持续的痛苦碾压下濒临崩溃。
“哪?” 林风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对方。
“城……城西……军……军械库……后巷……” 马匪眼神涣散,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每月……十五……西……西郊……”
林风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回头,看向另一个角落里蜷缩着的、早已吓傻的同伴。那马匪接触到林风如同看死物般的眼神,浑身一抖,裤裆再次湿了一片,不等林风走近,便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哭喊起来:
“是城守府!是周城守的人!疤脸头儿……他……他每次回来都喝醉了吹嘘……说……说周大人手眼通天!那毒镖……就是周大人给的!让我们……专找老狼营的麻烦!最好……最好弄死姓秦的……”
秦烈站在自己屋子的窗前,寒风卷着细小的沙砾,击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手中把玩着那枚冰冷的北漠狼头令牌,目光穿透漆黑的夜色,投向城西那片被高墙环绕、灯火稀疏的区域——军械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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