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用自己的魂飞魄散,换她一个“干净”的未来。
【疯子!你这个疯子!】邪神发出惊怒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一股同源但更纯粹的力量,强行拉扯。
谢必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只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季宴修,你敢!”余清歌的意志,化作最锋利的刀,疯狂地斩向那些靠近她的金色锁链。
可她的力量,一半来自邪神,一半来自谢必安。
邪神的力量,被季宴修的至阳之血克制。
而谢必安的秩序之力,在面对这种“偿还”与“赎罪”的因果时,选择了默认。
她根本,无法阻止。
金色的锁链,穿透了她的身体,精准地锁定了那股翻滚的怨毒。
一股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开的痛楚,袭遍余清歌全身。
但比这更痛的,是看着那道金色身影,在燃烧中,变得越来越透明。
“我说了……”季宴修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虚弱,却又无比温柔的笑容。
“我要你,活着。”
金色的锁链,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余清歌的神魂。
每一寸怨毒被抽离,都带走一片她的血肉,那种撕裂感,远比被邪神侵蚀更加痛苦。
“季宴修,你住手!”
她的嘶吼在神邑中回荡,却无力撼动那燃烧的金色身影分毫。
那些锁链,是他的命,是他的罪,也是他唯一的遗言。
【愚蠢!何等愚蠢的牺牲!】
邪神的意志因力量流失而发出虚弱的诅咒,它不理解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
季宴修的身影,在那金色的火焰中,已经淡薄如风中残烛。
裂痕遍布全身,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成宇宙的尘埃。
他没有回应邪神,目光始终凝固在余清歌身上,带着一种破碎的温柔。
“我不要!”余清歌的意志疯狂冲撞,“你的命,你的债,我不要!”
她体内的幽冥之力,试图冻结那些锁链,却在触碰的瞬间,被那股至阳的赎罪之火融化。
那是法则层面的偿还,连阎王都无法轻易干涉。
“你凭什么替我选择!”
她右眼的疯狂火焰,被一滴滚烫的,不属于怨毒的液体浇灭。
那是从她神魂深处,第一次涌出的,名为眼泪的东西。
季宴修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发出,但余清歌读懂了。
“让我……做一件对的事。”
他燃烧得更快,似乎想在自己彻底消散前,完成这场最后的净化。
不,不能这样。
她的人生,不能以另一个人的魂飞魄散,来画上一个被动的句号。
绝不可以!
一个念头,比疯狂更疯狂,比绝望更决绝,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放弃了抵抗。
在那金色的锁链即将扯出最后一缕怨毒的瞬间,余清歌猛地向前扑去。
她的神魂,穿过重重空间,主动迎向了那道即将熄灭的金色火焰。“你敢死,我就陪你一起!”
她那只一半黑暗,一半怨恨的手,死死抓住了季宴修那只燃烧着,布满裂痕的手。
【你疯了!】
邪神发出惊恐的尖叫。
谢必安那双幽暗的眼眸,第一次,骤然收缩。
三股力量,在这一握之下,失去了所有的缓冲与界限。
季宴修燃烧的至阳神魂,邪神暴虐的怨恨本源。
谢必安冷酷的幽冥法则。
以余清歌和季宴修紧握的双手为中心,悍然对撞,然后融合。
突然,没有声音了。
整个神邑,连同时间和空间,都被吸入了一个纯白色的奇点。
谢必安宽大的玄色王袍,被那无声的冲击波掀起,他第一次,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逼退了三步。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光团,那张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失控”的错愕。
他亲手设下的局,他定义的法则,在这一刻,被两个凡人的意志,彻底撕碎。
光芒之中,余清歌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碾碎,重组。
季宴修的悔恨,邪神的怨毒,谢必安的秩序,像三股洪流,在她灵魂里交汇。
她看见季宴修怕黑的童年,看见邪神被囚禁亿万年的孤寂,还看见谢必安制定轮回法则的漠然。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力量,都在熔炼成一个全新的东西。
光芒散去,虚空之中,只剩下一道身影。
季宴修不见了。
邪神的庞大意志,也萎缩成一团不起眼的黑雾,瑟瑟发抖。
余清歌静静地悬浮在原地。
她的身体,不再是半黑半怨的撕裂状态。
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宛如星空般的混沌色彩。
她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是幽冥般的死寂,但深处,燃着一簇微弱的金色火焰。
右眼,是怨毒般的猩红,但瞳孔,却倒映着一个冰冷的轮回符文。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变得凝实,却又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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