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吕风行,长孙长风从心里一直是看不上的。
因为,吕风行是个捐纳官。
所谓捐纳官,就是朝廷为了缓解财政压力,特意准许民间的富户买官的现象。
这些年以来,朝廷屡次对外用兵,朝廷的财政早就捉襟见肘。
于是,就准许民间买官。
虽然说,官职很多都是虚衔,而且品秩都没超过五品。
但,长孙长风却对这一现象深恶痛绝。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口子一旦打开,官僚体系的腐败,就会迅速扩展。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多大的崩坏,其实都源自于最小的毁坏的开始。
这个吕风行,原本就是个善于钻营,非常懂得逢迎巴结的乡野富户。
他之前给朝廷捐献了一百匹马,又加上自己的四处活动,最终得到了一个雍州司户参军的官职。
可是,这个吕风行,利用这个职务之便,却已经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钱财。
长孙长风虽然曾多次上报,甚至举报参劾过他,却最终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而这两人之间,却也是貌合神离。
所以,这一次他找吕风行帮忙,心里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担心他是否会帮助他。
两人来到户厅门口,向差吏说明了来意。
不曾想,没多久,差吏回来禀告,却说吕风行不在,请他们改天在来。
长孙长风一听,就顿时火冒三丈,瞪着那差吏,不客气的直接斥道,“放屁,你是不是当本官是眼瞎啊。半个时辰之前,我可是亲眼见到吕参军进到户厅里了,你现在告诉我他没在。”
“没在就是没在,长孙参军,恐怕你是看走眼了。”那差吏一脸傲慢,轻蔑的看了一眼长孙长风,很不客气的叫道。
很显然,他也根本没将长孙长风放在眼里。
作为户厅里吕风行身边的差吏,就是这样的嘴脸,完全就可想而知,他会是对长孙长风什么样的态度了。
长孙长风却根本不惯着他,眼见这个小差吏如此的怠慢自己,毫不客气的直接甩一个耳光给他。
啪,一个脆生生的耳光,落在了那差吏的脸上。
瞬间,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他捂着脸,惶恐不安的看着长孙长风,支吾着叫道,“长孙参军,你怎么打人啊?”
长孙长风脸色一变,目光变得冷峻,神色上多了几分威严,怒视着他叫道,“混账东西,本官教教你如何做事。今天打你,只是小小的惩戒,为的就是防止你以后犯下大错。到时候,恐怕就是杀头了。”
“你,你……”
这差吏气的狠狠瞪着长孙长风,却丝毫也不敢多说什么。
长孙长风正眼都没看他,一手挎着腰间的佩刀,冷声说,“目无上官,满口胡言,你说你是不是该被教训。不服气的话,我就再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事。”
“住手!”
忽然,户厅里,传来了一声断喝。
很快,就见一个四十多岁左右,正等身材,长着一双招风耳的男子,快速从里面走出来了。
他头戴罗纱软裹软脚幞头,身着一袭浅绿色圆领窄袖右衽襕袍。
腰束黑色带身钉缀银质带銙皮鞓革带,革带左侧挂着一个鱼袋,右侧则挂着一个算袋,脚踩一双乌皮六合靴。
看着对方,长孙长风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因为,眼前之人,正是他从心里非常厌恶讨厌的吕风行。
长孙长风看到他出来,故作吃惊,“哟,吕参军,怎么回事啊。你的人不是说你没在,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莫非,你懂得法术吗?”
吕风行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神之间,分明有怒火在燃烧。
李秋寒看到这情景,也非常担心,他会沉不住气,上前来和长孙长风争执。
不过,当他回头,注意到长孙长风那一脸自信且得意的神色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长孙长风能够在雍州衙署做司法参军这么久而屹立不倒,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自全之策。
吕风行走上前,拱手施礼,看了一眼那被打的差吏,说,“长孙参军,你这么打我的人,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哎呀,吕参军,你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长孙长风闻言,正眼都没看他,挺了挺胸膛,说,“没规矩的人,我看是你的人吧。你看这大白天的,他就敢睁着大眼说瞎话,欺骗上官,这不是没规矩是什么、吕参军,我可是在替你教训人呢。”
“你……长孙长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信不信,我去长史那里……”
吕风行怒视着长孙长风,咬牙切齿的叫道。
“好啊,吕参军,本官也正有此意,正好我们一道随行。我也让长史看看,你究竟如何驭下的。哦,对了,听说,上次朝廷拨给长安县的一笔钱财,多出了一部分,不明不白的没了。正好,就让长史一起主持来查一查吧。”
长孙长风说着,转身就走。
这一下,吕风行像是被捏住了把柄,大惊失色。
本来,他还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现在,彻底慌了神。
他大惊失色,赶紧冲上前,一把抓着长孙长风的胳膊,堆着笑脸,忙不迭的说,“哎呀,长孙参军,你瞧你说的,多见外啊。都是我的人不懂事,冲撞了你,他活该被打。长史日理万机,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不去也行,”长孙长风也不跟他啊过多纠缠,板着脸说,“吕参军,本官调查一个案子,想要来你这里调阅一些户籍信息,不知可否方便。不行的话,就算了,本官绝对不勉强。”
长孙长风始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对吕风行很不屑的姿态。
吕风行想都没想,非常痛快的说,“瞧你说的,长孙参军,你我可是一起做事的同僚,说这等话,就是太见外了。不就是查阅户籍信息吗,小事一桩,这样,我亲自陪你去查。”
“好啊,那就有劳吕参军前面带路了。”长孙长风一拂袖子,傲然挺胸,俨然成了一个上官的样子。
而吕风行,这微微弓着身子,赔着笑脸在前面引路。
这一幕,着实让李秋寒和令狐云儿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怪不得,长孙长风能够在雍州衙署横着走,很多人对他敢怒不敢言。
原来,他是拿捏着他们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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