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好几天也没能从我和傅景澄彻底拜拜这事里走出来,我试图仔细分析我的情感,发现郁结于心的悲痛全是对已逝去的美好时光的不舍,一点也没有关于傅景澄的难过。
我安心了,我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没出息。
也因此,我更加心安理得地沉湎在悲伤中,那种感觉就好像忽然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和动力,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关心。
抬起眼皮、甚至只是动动嘴唇,都会让我感到累,由内而外地累。
我努力装成正常人的样子上班生活,同事跟我说话,我能扬起笑脸对答,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个字也不想说。
等下班回家,我就一个人缩在我的出租屋里,毫无由来地流泪。
身体像是被我切割成两半,在人前我还能勉强维持一下人模人样,但人后、只剩我一个人独处时,我不仅阴晴不定,我还喜怒无常。
上一秒可能因为看到一个感人的视频潸然泪下,下一秒就可能因为别的事面无表情生气。
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想做任何事,我可以忽略我的生理需求,机械性重复做一件事很久很久,但与此同时,我又并不愿意这么做。
如果我是想躺着,那我已经躺着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焦虑不安……就连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也不愿意。
因为那样做的时候……我仿佛能听见时钟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它会提醒我,我正在浪费生命。
我能感到我的理智极尽所能在我脑子里动员:动起来!脑海中滑过什么事就立刻去做!不要犹豫不要拖延!
但我的身体却每每像耗尽了电量的电池一般,几个小时过去,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难以达到。
有时候在上班的路上,我会希望能不能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把我撞倒在地,伤势尽可能严重,但不致命也不会让我残疾。
这样我就能更加放松地躺在医院里,安慰自己是因为病痛才没办法继续正常生活——我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让自己躺着并无所事事,我的理智和良心不会因此受到拷打。
而且在医院躺平,治愈效果肯定比我自己躺在出租屋里有效很多倍,说不定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让我恢复到正常状态。
我脑子里经常窜出来的想法就是:我应该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但所有人都看不出我的异常,雨竹也没有。
这段时间因为项目要步入中期阶段,她又开始忙碌,比起前期阶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和我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我完全没有因此感到难过、觉得她没有体察到我的消极情绪,反而因此松一口气。
我很庆幸,她暂时不在我身边。
我真的没有精力应对任何人了,雨竹也包括其中。
大概只有专业的医生可以看出我的痛苦,可……我真的有必要去那种地方吗?
会不会小题大做?毕竟我身上不痛不痒、这点心理问题也没有影响到我正常工作生活,我只是……
对一切丧失了兴趣、会在很多个时候觉得痛苦。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把我从漫无目的神游的状态中拉出来,看到信息显示,我却吃了一惊。
现在鲜少有人事物能让我产生情绪波动。
而这个人,绝对位列榜首。
他是我的资助人。
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即使我努力学习、成绩优异,拿到的各项奖金也没办法支撑整个孤儿院的各项开支,而这位好心人就是在孤儿院难以为继的时候出现的。
他主动联系上院长,说愿意通过成为我的资助人继而给整个孤儿院提供帮助。
他说他是看了我在竞赛拿奖时的发言才关注到我的,他对我的评价是:
小小的孩子,但很有决心,即使害怕也很有决心。
我听完院长转述的评价,就无法抑制地开始幻想他的身份、他的个性、他的模样。
面对镜头采访时,我努力让我的眼神坚定、神态沉稳,我也确实做到了,事后刊登了那次比赛的媒体都盛赞我的临危不乱,称我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
只有我的资助人,他观察出了我的紧张。
我全然不像镜头里表现得那么冷静,事实上,我紧张得几乎要疯掉了。
那次比赛是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更是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我知道我的话会通过镜头被更多更多人看到。
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个连和人对视都没办法做到的胆小鬼,我没办法不紧张。
还好,有太多太多压力倾注在我身上,我深深知道做不到会是什么下场,所以我最终完成得很出色。
通过那次比赛拿奖,孤儿院获得了更多关注度,也有越来越多的社会好心人士通过各种途径资助孤儿院,我的资助人也在其中。
只是他和其他资助人不同,特别指明了是因为我才资助孤儿院。
他希望资助我的部分,一分不少都落在我头上,而更多的,他竟然和院长说……算作是我在资助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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