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是昨日提审漕运衙门仓大使吴有德的口供。
”忠叔递上一份墨迹未干的笔录,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这老小子,是个软骨头!刚上了夹棍,还没等动真格的,就吓得尿了裤子!竹筒倒豆子,把他如何配合钱有礼、周半城虚报损耗、倒卖官粮、克扣工钱的勾当全招了!连他们分赃的比例、藏匿赃款的地点都吐得一干二净!还咬出了好几个之前嘴硬的库吏!”
旁边负责记录的书吏,想起吴有德那副涕泪横流、裤裆湿透的狼狈相,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明接过口供,快速浏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
告诉吴有德,念其幡然悔悟,检举有功,本官会酌情上奏,免其死罪,流放三千里改为流放一千里。
让他签字画押。”
“是!”忠叔应道。
“还有这个,”李明从卷宗堆里抽出一份,“码头‘滚刀肉’手下的一个小把头,叫赵四的。
昨日夜里,他婆娘抱着孩子哭倒在别院门口,说他只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
此人如何?”
忠叔回想了一下:“回少爷,这赵四就是个莽夫,没什么主见,‘滚刀肉’让他打谁他就打谁,克扣工钱也是奉命行事,自己捞的不多,家徒四壁。
被抓后吓得够呛,但还算硬气,没乱咬人。”
李明沉吟片刻:“把他提来,本官亲自见见。”
阴暗潮湿的临时拘押房里,赵四被带了进来。
他身材不高,但很结实,脸上带着江湖人的痞气和一丝未散的恐惧。
看到端坐案后、面无表情的李明,他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大…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就是混口饭吃…”
李明没让他起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赵四,本官查过。
你虽跟着‘滚刀肉’为非作歹,但手上尚未沾人命,家中尚有老母妻儿。
按律,助纣为虐,克剥工钱,扰乱漕运,流放三千里是跑不了的。”
赵四一听“流放三千里”,脸都吓白了,连连磕头:“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开恩?”李明语气淡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懂不懂事了。”
他拿起一份卷宗,慢条斯理地念道:“去年腊月,码头七号仓‘意外失火’,烧毁漕粮三百石。
据查,是‘滚刀肉’命你带人泼的油。
可有此事?”
“这…”赵四额头冷汗涔涔。
“前年秋,船户张老实因交不起‘孝敬钱’,被你们打断双腿,丢入运河,侥幸未死,却成了废人。
是你动的手吧?”
赵四浑身颤抖。
“还有…”李明每念一条,赵四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够了!大人!别念了!小的…小的认!小的都认!”赵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是‘滚刀肉’!都是他指使的!他上面还有三爷!都是他们的命令!小的…小的不敢不从啊!”
李明放下卷宗,目光如炬:“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把你所知道的,‘滚刀肉’和他背后那个‘三爷’如何勾结衙门、如何操控码头、如何分赃、还有哪些人参与…一五一十写下来!签字画押!若是属实,能助本官揪出更大的蛀虫,本官保你…只判三年苦役!你的家小,本官也会酌情抚恤,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三年苦役!还能保住家小!这对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赵四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大人!您…您说话算话?!”
“本官尚方剑在此!金口玉言!”李明手按剑柄,凛然生威。
“小的写!小的全写!”赵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爬起来扑到书吏案前,抓起笔就开始写,一边写一边急切地交代,生怕漏掉半点细节。
李明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对吴有德那种贪生怕死的文吏,用刑威吓加免死承诺;对赵四这种尚有牵挂、并非核心的江湖人,则用减刑和保全家人来瓦解其心防。
分化瓦解,攻心为上!
很快,赵四的供词呈了上来,内容详实,指认明确,尤其是关于“三爷”通过“滚刀肉”控制码头力工、勾结仓吏虚报损耗的细节,极具价值。
李明满意地点点头,对忠叔吩咐:“按约定,将赵四单独关押,好生看管,不可怠慢。
另外,把他婆娘叫来,给她十两银子,告诉她,赵四戴罪立功,死罪可免,让她安心带孩子。”
“是!”忠叔领命而去。
消息,如同长了腿的风,迅速在阴冷潮湿的大牢里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仓大使吴有德招了!把同伙都卖了!大人免了他死罪!”
“真的假的?赵四那小子也写了认罪书,听说只判三年苦役!他婆娘还领到银子了!”
“嘶…这李阎王…也不是一味只杀啊…”
“那…那我们怎么办?硬扛着…怕是死路一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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