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寻找王之心为由头,让高宇顺去了孝陵卫发现情况,那还了得?
高宇顺见他如此,叹了口气,将实情道出,王之心的事不过随嘴一问,征召水军才是主题。
“会水的监卫?有!”
韩赞周掐着兰花指比画,
“只是、只是,唉,高大人,如今哪里还有监卫啊!
早就给公爵侯爷占了名册。”
话音未落,墙角传来夜猫子的嘶叫,惊得他浑身一抖。
高宇顺盯着对方发颤的喉结,忽然明白为何孝陵卫花名册上三万多“监卫”没有熟悉的名序——
原来勋贵们把自家子侄全塞进内卫吃空饷,连“净身”这道坎都省了,直接替换掉太监额缺,立了假档案,就成了“陵卫”。
“韩公公倒是体恤朝廷!”
高宇顺的指尖敲了敲腰间腰牌,
“既如此,想来韩宅建的这般富丽堂皇……”
他没说完,却见韩赞周的翡翠扳指“当啷”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清脆的哀鸣。
远处秦淮河又传来卞玉京的唱段,这回唱的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倒像是给这满地狼藉的南都,送了曲现成的挽歌。
韩赞周捏着帕子擦汗时,忽然想起忻城伯赵之龙的前车之鉴——
那老兄当年仗着督南京守备军务的头衔,想从孝陵卫的肥缺里分杯羹,结果被五侯联手坑进东宫案;
摘了乌纱帽不说,差点连爵禄都赔进去。
如今五侯的威势如泰山压顶,连镇远侯顾肇基都得绕道走,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守备太监,哪敢捋虎须?
“咱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阉货,”
他苦笑着摇头,帕子绞得变了形,
“孝陵卫的花名册早被侯爷们瓜分光了。
偏偏中都每三年还要送来千把号人,全是些没根脚的穷太监!
新来的只能去种皇庄的菜——
上个月还听说,有个小太监在菜地里饿死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野菜团……”
夜风卷着远处歌楼的喧嚣扑来,高宇顺望着韩赞周眉间的川字纹。
鎏金腰牌在腰间发烫,他知道所谓“监卫种地”;
不过是勋贵们吞了军饷后,又不愿养着这些太监,随便划一座荒山,让他们自生自灭。
高宇顺指尖摩挲着腰牌边缘,听着韩赞周抖落的满是苦水,心底泛起钝痛。
那些侯爵的祖上,哪个不是跟着成祖皇帝靖难的功臣?
可如今的子孙,却成了趴在大明腐肉上的硕鼠。
他想起陛下在文华殿摔碎的成化瓷杯,碎瓷片溅在《皇明祖训》上,朱笔圈着的“勋贵不得干政”早被磨得模糊。
“带得走的,尽量带走。”
他的声音混着秦淮河的涛声,
“能凑出一万个会水的,便算你韩公公交差。”
鎏金腰牌在月光下冷得像块冰,他知道自己越不过“刑不上大夫”的铁律——
去年弹劾宁远总兵吴三桂吃空饷的御史,还没出都察院就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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