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驱赶着一辆马车,他们的数量大约是二十余人,晃晃悠悠的朝着边境走去。
队伍最前端,继国严胜昂首前行。
黑色马尾被夜风扬起,厚甲在火光里泛着幽冷的红铜色,每走一步,甲胄便发出细碎而坚定的金属声,仿佛回应他尚未熄灭的骄傲。
这种声音无疑是给这个队伍带来了些许的安全感,毕竟前面的人虽然已经被罢免了将军的职位,但是无论怎么说,都是这个国家最强的男人。
同行的其余几名武士和家丁,紧绷的心情也是稍稍有所松弛。
他们知道即便是朝堂上的那些敌对势力想要对他们动手,也不可能出动大规模的力量,而如果只是一些小偷袭的话。
以他们这支队伍的力量,绝对可以离开赤松国,但是死人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们只能祈祷着,希望不要被麻烦找上门来。
这时,继国严胜身边的一位武士看着身后逐渐拉长的队伍,有些局促的说道。
“继国主殿,可以在这稍作休整一段时间吗?赶了一整天的路了,大家虽然还撑得住,但是其他人的家眷,毕竟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现在已经有了掉队的趋势了。”
继国严胜先是有些犹豫,他回过头来。
火光下,妇孺们脸色惨白,孩子趴在母亲背上昏沉欲睡。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示意。
“……我知道了,你通知下去,原地休整半个时辰,抓紧时间补充体力,然后继续赶路,一定要尽快脱离赤松国的地界。”
年轻武士飞鸟面露喜色,领命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继国严胜眉心却拧得更紧。
离赤松国界只剩最后一段路,石川元藏却迟迟不动手,这份反常的平静比杀声震天更令人心悸。
在朝堂上和自己作对的石川元藏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所以继国严胜可以肯定,绝对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等到自己松懈的时候,再一口咬在自己的“脖颈”上。
虽然这一切他都很清楚,但是这时候的休整是必要的,部下的家眷开始跟不上队伍的节奏,没办法,毕竟他们不是武士。
自己也做不到抛弃他们。
现在还愿意跟随自己的都是忠心耿耿的部下,自己作为上位者,必须要尽到自己职责。
随后继国严胜召集剩下的一些武士,让他们尽可能的把各自的家眷围着马车聚集在一起,而剩下的人,则是警戒四周。
做完这一切后,继国严胜来到马车的床前,伸手敲了敲门板,帘布微动,一张素白而憔悴的脸探出——那是他的妻子,继国绪。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
“夫君,难道…”
“不知道,也没把握。”
继国严胜压低声音。
“但是我知道石川那个老不死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接下来如果出现意外,我会让飞鸟带你们先行离开。
路上的麻烦事,飞鸟会帮你摆平。
至于地点你是知道的,三河国海边的那处旧宅,我在灶台的下面藏下了很多银子。
足够你和孩子们衣食无忧了。”
继国严胜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听起来就像是在交代自己的遗言一样。
听着丈夫的话,继国绪也察觉到了继国严胜口中离别的意味,绪的指尖在帘布上收紧,指节泛青。她早已知晓答案,却仍忍不住问:“那你呢?”
我?面对妻子的疑问,继国严胜心里顿时涌起一抹荒诞之感,自己作为一名武士,自然是要履行武士的职责。
保护家人,和信任自己的部下同生共死,这些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难道和自己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妻子,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吗?
但是当继国严胜看到绪眼中的不舍时,他才反应过来,绪不是不了解自己,相反,正是因为她足够了解自己,所以现在的她正在挽留自己。
以一种不会伤害到武士尊严的方式挽留自己。
然而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妻子的想法,继国严胜的脸上虽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心里却是多了几分欣慰。
有绪这样优秀的母亲,哪怕自己不在了,绪也一定可以把孩子们培养成优秀的武士。
“我自然是会履行我的职责。”
继国严胜的答案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绪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决心,就和从前一样,固执的不得了。
“我知道了。”
绪的声音低落,她的眼眸也在看向继国严胜,在稍微迟疑了片刻后,她放下了手,那轻薄的帘子便再次横在两人之间,仿佛一道无法越过的沟壑一般。
心里虽有些许寂寞,但是继国严胜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他唤来飞鸟,也就是刚才提议原地休整的青年武士。
吩咐道:“把那些带着孩子的家眷带来,一会休整结束尽可能的靠着马车一同前进,到时候如果出现意外,你就把那些孩子一并带走,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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