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传来的搏动声起初如闷雷滚过,每一次震荡都让洞壁簌簌落下碎石尘屑。涵婓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岩面上,一只手按着身侧躁动不安的帝君兽。这头伴生巨兽此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熔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脚下漆黑无光的深渊,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脊背弓起,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安静。”涵婓低声命令,掌心贴在帝君兽颈侧滚烫的皮肤上,统帅血契的力量顺着接触点流淌过去,勉强压下它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悸。
他身后,临时拼凑的勘探小队情况更糟。十几名血刃卫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滑落,握紧兵刃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脚下,原本被阵法加固过的岩层正在无声地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更远处,三头体型庞大的血核剑齿妖虎焦躁地用利爪刨抓着地面,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它们背脊中央那嵌入血肉、提供狂暴力量的血核晶体,光芒正随着那来自地心深处的搏动而明灭不定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统…统帅…”一名血刃卫艰难地开口,声音被那无处不在的搏动震得发颤,“地脉灵力……在枯竭!越往下走,灵力流失得越快!”
涵婓没有回头,目光穿透临时架设的“烛龙探灯”投下的惨白光柱,扫视着四周。光柱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腐朽腥气的黑暗。空气粘稠滞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潮湿的裹尸布。探灯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无力,仅仅照亮前方不到十丈的范围,更深处,只有那沉重、缓慢、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韵律感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永无止境地传来。
咚…咚…咚…
每一次搏动,都像是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来一阵阵眩晕与恶心。灵力流失的感觉清晰无比,仿佛生命正被这深不见底的黑暗缓缓抽走。
“保持警戒,继续下探。”涵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强行压下了队伍中弥漫的恐慌,“记录所有灵力异常节点和心跳频率变化。”
他率先迈步,帝君兽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挤开黑暗,利爪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刻痕。探灯的光晕随着他们的移动,艰难地撕开前方一小片混沌。
越往下,空间反而诡异地开阔起来,不再是狭窄的裂缝甬道,而是进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空气里的腥腐气息浓烈到几乎实质化,形成若有若无的淡红色薄雾,吸入肺腑,带着灼烧般的刺痛。脚下的岩石触感也变得不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坚硬,而是覆盖着一层滑腻、湿润的暗色苔藓状物质,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咚!咚!咚!
那心跳声陡然加剧,如同擂响的战鼓,震得整个洞窟嗡嗡作响。几块松动的岩石从头顶坠落,砸在血核妖虎的背上,激起几声愤怒的咆哮。
“停!”涵婓猛地抬手。帝君兽也同时停住脚步,警惕地望向侧前方探灯光晕边缘的黑暗。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探灯光柱小心翼翼地移动过去,惨白的光线如同怯生生的手指,颤抖着触摸到洞窟一侧的岩壁。
光晕扩散开的刹那,勘探小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帝君兽喉咙里的低吼都戛然而止。
岩壁上,赫然嵌着一个人形!
那并非尸体,也不是雕像。它更像是被某种恐怖力量强行“按”进了坚硬无比的岩层深处,只留下一个扭曲、模糊的人形轮廓,以及……一只伸在外面的手臂!
这只手臂枯槁得如同千年古木的枝桠,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败色泽,指甲漆黑弯曲,像某种猛禽的爪。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手臂的皮肤表面,并非光滑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暗红色的胶质薄膜!这层薄膜如同活物般极其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恰好与那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心跳同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年轻的血刃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涵婓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只枯爪和它周围覆盖的诡异胶质层。他注意到枯爪微微蜷曲的指骨间,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只露出一小截金属的冷光。
“是勘探队的人!”队伍后方,一个沙哑颤抖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老兵,脸上有一道狰狞的旧疤,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与难以置信,“看那臂甲!是…是七天前失踪的第三勘探小队副队长刘莽的制式臂甲!他们…他们不是报告说遭遇了未知塌方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七天前?涵婓心中警铃大作。第三勘探小队是在他初步控制血刃卫后,赤瞳副将“血鹞”极力推荐派出的精锐,任务正是初步探查这条新出现的地脉裂缝!
“血肉枯萎……地脉同化……”涵婓低声自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他示意帝君兽原地警戒,自己则缓步上前,走到那只枯槁手臂前。越是靠近,那股浓烈的、带着腐朽甜腻的腥气就越发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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